我問，性欲是什么？

張惠疲倦地說，你看，林雪，我總是把你當(dāng)成大人。我忘了，你還不懂呢。你什么時候能懂我說的所有話呢，我是真想把你當(dāng)朋友的，我太孤獨了。

張惠說完這幾句話后，就沉沉地睡過去了。我用剩下的那些開水給她沖了一杯紅糖水，放在炕頭上。

二

一整個冬天里，部隊都沒去打山洞，山讓雪埋著?，F(xiàn)在不下雪了，凍土開始蘇醒，部隊又開始打山洞了。

我肚子有些餓，就到爺爺家里找東西吃。爺爺說，我給你搟面條吃吧，看你瘦成什么樣了。其實我覺得我不瘦，母親不喜歡胖，她每頓只吃很少的飯，因此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姑娘。我也要像她那樣苗條。

爺爺舀了點面，倒在盆里和成一個面團，用搟面杖開始搟面條。爺爺什么飯都會做。爺爺和奶奶一直不住在一起，他們就像仇人一樣。我小的時候，奶奶總愛在我面前罵爺爺，說他跟一個狐貍精好。后來奶奶死了。她臨死前總說狐貍精要來害她，因此用很多蒺藜和磚頭封鎖自己的窗子和門檻，到她死的時候，她的窗子已經(jīng)整個被磚頭和蒺藜遮死了，透不進一點亮光。

爺爺不久就把面條做好了，我端著碗正吃著的時候，聽到小賈叔叔回來了。他也端著碗，剛領(lǐng)了飯回來。我三下兩下吃完，跑到廂房里。小賈叔叔牽著我的手，讓我在他的小床上坐下，仔細(xì)地看了看我說，林雪，你好久沒來了。

小賈叔叔瘦了。因為瘦，越發(fā)顯得蒼白了。他剛剛從玉黃頂山回來，頭發(fā)上蒙了一層暗黃色的塵土，這使他看起來格外疲倦。我的鼻子有些發(fā)酸，眼淚稀里嘩啦地流了出來，我說我媽媽病了。小賈叔叔急了，問我，什么??？我說，她流了很多血，肚子疼。我爸爸夜里可能跟她打仗了。

小賈叔叔拉起我的手就說，走。

快到醫(yī)院的時候我猶豫了，要是林寶山在家怎么辦？我說，小賈叔叔，我先回家看看我爸爸在不在家好不好？他說好。我們一前一后地走到醫(yī)院，中午，到處靜悄悄的，看到我家之后，小賈叔叔站住了，他站在醫(yī)院墻角后面。

林寶山不在家，母親正昏昏沉沉地睡著。我推醒她說，小賈叔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