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點40分,從麥迪遜大街和47街東北角的那個地下通道出口涌出的人流能告訴你很多事情,當然前提是你要會觀察。比如,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方的人,很可能在華爾街工作。從佩恩站周圍的那些出口鉆出來的人,就不太容易猜了,文森特·丹尼爾的火車就在同一個時刻到達這里?!拔哪岬脑绨嗷疖嚿现挥?5%的金融界人士,因為這個出口出來的主要是建筑工人,”丹尼·摩西說,“我的是95%?!睂τ谀切]有受過專門訓練的眼睛來說,從康涅狄格郊區(qū)趕到紐約市中心的這些人沒有什么差別,但是在這群人里,丹尼注意到了很多細小而重要的區(qū)別。如果拿著黑莓手機,他們或許是做對沖基金的,正在查他們在亞洲市場的損益。如果他們在火車上睡著了,那很可能是屬于銷售部門的——經紀人,他們在這次游戲中毫發(fā)無損。提著手提箱或者大包的人應該不是做銷售方面的工作,因為背著大包的唯一理由就是帶著大量研究資料,而經紀人不會閱讀他們自己的報告——至少不會在他們的業(yè)余時間讀。帶著一份《紐約時報》的人或許是名律師,或者是辦公室的后勤人員,也有可能是在金融市場工作,但沒有真正身陷市場的人。
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會告訴你很多事情。那些管理著資金的人穿得就像要去觀看揚基隊的比賽。他們的金融績效就是他們的一切,所以,如果他們穿得太好,可能會引起懷疑。如果你看到某個屬于買方的家伙穿著正裝,那通常意味著他遇到了麻煩,或者他要如約去見某個給他錢的人,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除此之外,很難從穿著上看出一個買方人士更多的東西。另一方面,賣方也會穿戴著他們的業(yè)務名片:身穿運動服和卡其褲的,是一個在二流企業(yè)做經紀人的家伙;身穿價值3 000美元的正裝,而且頭發(fā)一塵不染的,是一名投資銀行家,在J·P·摩根或者類似的其他公司工作。丹尼還可以通過他們在火車上坐的位置大致猜出他們工作的地方。高盛、德意志銀行和美林的人通常側身對著車的前方——盡管當丹尼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高盛的人其實已經很少乘火車了,他們都有自己的私人汽車。像他這樣的對沖基金經理在上城區(qū)工作,所以在中央車站下車,向北走,那里的出租汽車隨處可見,就像魚塘里的虹鱒魚爭食玉米粒。雷曼和貝爾斯登的人通常都走向與他同樣的出口,但是他們已經結束了。這也是2008年9月18日早上6點40分在47街和麥迪遜大街東北角的人流比2007年9月18日小的一個原因。
丹尼注意到了他的那些貨幣金融業(yè)同事的很多細節(jié)——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他的工作。觀察那些細節(jié)。艾斯曼是一個有大局觀的人。文尼是分析師。丹尼作為首席交易員,是他們在市場上的眼睛和耳朵。他們尋找那些從來沒有廣播過或者發(fā)表過的信息的來源:傳言,賣方經紀人的行為,屏幕上的圖案。他的工作是要隨時把握細節(jié),對數字反應要快——避免被欺騙。
為了這樣的目的,他的桌子上擺放著5臺電腦顯示器。一臺滾動著新聞,一臺顯示著他們的投資組合內部的實時變化,另外三臺滾動著丹尼與幾十名華爾街經紀人和投資人的對話。他的電子郵箱一個月能收到33 000封郵件。對于一個局外人來說,這些關于金融市場的瑣碎信息可能令人無所適從。但對于他來說,只要他不真的需要它們變得有意義,它們就都具有自己的意義。丹尼是一個從微觀上關注具體事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