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好好的座位離主席臺很近,能清楚地看到李響在臺上忙得像個陀螺,臉上的神情復雜:緊張、得意、驕傲混雜在一起。相比呆坐著等待典禮開幕的其他學生,他是特殊的、出眾的,擁有其他人沒有的標簽,即使是搬一個花籃到主席臺這種雜活,于眾目睽睽之下也成為了一種地位的象征。
許好好聽到有人在后面低聲罵了一句:“祿蠹,馬屁精一個!”
回頭一看,身后坐著一臉鄙夷的凌雪兒。坐她旁邊的于雷扯了扯她的衣袖,輕咳一下,意思是讓雪兒“慎言,慎行”,沒想到雪兒竟白了他一眼,聲音更高了:“我又沒指名道姓,要是敢找我麻煩說明他自己也承認了,我怕什么?”
凌雪兒家住本市,父母都是做建筑的,家境優(yōu)裕。雪兒大學成績倒是平平,稀里糊涂考上了研究生,念了半年突然找輔導員申請退學,原第一章 兩手準備 計劃不如變化快因是“太無聊了,什么研究生,明明就是研究僧!和尚那個僧!”雪兒的媽媽都快以死相逼了,才好歹又把女兒拴在了醫(yī)科大。到了研二,她突然又喜歡上了學校生活。其實說來還是愛情的魔力,原來在導師科室實習時,她與內科專業(yè)的于雷暗度陳倉了。凌雪兒和于雷,一個嬌生慣
養(yǎng),一個老實巴交;一個明艷可人,一個寬厚可信,不管凌雪兒怎樣對他,始終都是招財貓似的笑臉相迎。于是,大小姐脾氣的凌雪兒這才享受到研究生生活的樂趣?!耙粚η閭H之所以能夠成為情侶,不過就是一個喜歡欺負對方,一個心甘情愿地被對方欺負?!绷柩﹥嚎偨Y出的理論充分闡述了戀愛的另一種模式。
看著這性格迥異的兩人,許好好不禁笑了,趕忙去和稀泥:“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兩口子拌什么嘴!”雪兒沖好好鼓了鼓腮,說:“許好好,你真不夠意思,看我昨晚回家受了一夜刑,你也沒想起打個電話安慰安慰我這個百折不撓的共產主義戰(zhàn)士,你對革命同志的熱情都轉移到谷歌身上了吧!”
“哎_____喲!”好好沒想到“戰(zhàn)火”轉移得這么快,“是你一回校就跟于雷卿卿我我,哪關心我昨晚的水深火熱。我還沒責怪你見色忘友,你先倒打一耙!”雪兒臉騰地紅了,伸出手拍了好好一記,說:“你可別高抬于雷了,就他,還色,他有什么姿色可言?。俊?/p>
好好作出吃驚的笑:“我說是于雷了嗎?看來,你們已經情定三生,??菔癄€,但切記不要自曝緋聞,畢竟家丑不可外揚……”話未說完,雪兒已經越過椅背擒住了好好的脖子,于雷在旁一臉尷尬,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校領導陸續(xù)走上主席臺。好好抬頭迎上導師朱荔的目光,趕忙示意雪兒別鬧了。作為基礎醫(yī)學院副院長的朱荔與她作為融城醫(yī)科大學的丈夫劉校長之間隔了好幾個職位,中間填充的是或禿頭或臃腫的各級領導。
年近四十的朱荔保養(yǎng)得體,皮膚光滑,剛剛燙過的發(fā)型蓬松在耳邊,恰好露出兩枚碩大的淡藍色耳環(huán),與同色系套裙呼應,渾身散發(fā)著一股中年女子養(yǎng)尊處優(yōu)雍容高雅的風韻。她環(huán)顧四周,然后別有深意地把目光落在許好好身上。
畢業(yè)典禮九點正式開始,會場嚴謹肅穆。李響不知何時坐在了前排靠中央的位置,時不時將頭伸向輔導員那里,小聲地研究什么,然后彎著腰從座位下拖出幾束鮮花和幾瓶礦泉水,沿著墻送到禮儀人員那里,再順墻走回來,顯示出“跑龍?zhí)住钡木礃I(yè)精神。一直到主持人洪亮的聲音響起,李響終于卸下了“龍?zhí)住?,拿起筆記本,端正地坐著,瘦長的脊背剛好遮住后排人的視線。
主席臺上,劉校長細長的眼睛慈愛地看著在座的同學,他清清嗓子:“同學們,又到了我們融醫(yī)大一年一度的畢業(yè)典禮。每年這個季節(jié),校園中到處都有三五成群身著學位服合影留念的畢業(yè)生,我也多次被邀請加入到同學們的行列之中。由此,我感受到同學們對于母校的依依不舍,更感受到同學們收獲科學探索成果后的喜悅,腦海中自然浮現(xiàn)出同學們懷揣崇尚科學之心,在追求科學的道路上付出的點點滴滴,感受到融醫(yī)大學子追求科學、崇尚科學的強大力量!在同學們青春有志、滿懷豪情、即將踏上新征途之際,作為校長和學長,我要深深地祝福每一位畢業(yè)研究生,并借此機會送上我的期望和祝福,這就是‘用崇尚科學之心做人、做事、做學問;用仁愛之心愛己、愛人、愛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