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丹古墓遭劫難 寧靜山村疑問多

門外，雨還在下著。一道閃電劃過，小山村的輪廓一下子變得清晰可辨，剎那間那輪廓又消失了……這時候，黃禿子、二狗子被公安人員帶上了警車。至此，一樁隱藏在小山村的特大盜墓案漸漸浮出水面，案件的背后還有什么秘密呢？

1992年6月28日，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在額倫科爾沁旗東罕山蘇木東山梁突然被盜挖，這一消息令多方人士震驚。很快，《國家文物報》記者寫的一篇題為《額倫科爾沁旗發(fā)生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被盜特大案件》的內(nèi)部通訊，通過《文物要情》上報到上級有關(guān)部門，不僅得到了高層官員的高度重視，并且作了重要批示，要求全力偵破此案并追繳流失的珍貴文物。

隨后，由當(dāng)?shù)毓病⑽奈锟脊诺炔块T組成的“6?28”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被盜特大案件專案組立即組織一批精干力量，在上級公安機(jī)關(guān)的支持以及文物考古研究部門的配合下，一方面對此案進(jìn)行全力偵破，另一方面對東罕山蘇木東山梁的古墓區(qū)域進(jìn)行圍封保護(hù)，并及時搶救發(fā)掘被盜古墓。

初夏的額倫科爾沁旗東罕山蘇木似乎一下子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就連山巒、河流的表情都顯得那么凝重。

發(fā)掘過程中，文物考古部門工作人員在清理第一座墓葬時發(fā)現(xiàn)了一塊用灰色砂巖做成的墓志銘，墓志銘有一米見方，在題為《大契丹國東京太傅相公墓志銘并序》的墓志中，密密麻麻的用1210個楷書文字記載了墓主人耶律羽之屬皇族近支的顯耀世系，及其生平事跡。由此證實被盜古墓正是契丹貴族的一個重要人物——耶律羽之的墓葬！

耶律羽之到底是契丹帝國的什么人物？

墓志銘證實，耶律羽之是大遼王朝開國皇帝耶律阿保機(jī)的堂兄弟，屬皇族顯貴，是遼代的開國元勛，東丹國左丞相，具有極其顯赫的地位。

一時間，在額倫科爾沁旗發(fā)現(xiàn)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的消息不脛而走，并迅速擴(kuò)散，不禁驚動了國內(nèi)考古界，而且在民間也引起了巨大轟動。在引起轟動的同時，人們不僅迫切地要目睹古墓的真容，而且更是急不可待地等待著另一個消息的出現(xiàn)——誰是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的盜墓賊？

1992年9月，額倫科爾沁旗公安局在國家公安部等多方的支持配合下，歷時近三個月，一舉破獲了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特大被盜案，追回被盜、流失、倒賣的稀世珍品文物200多件。

令人不解的是，在案件破獲的同時，遠(yuǎn)隔額倫科爾沁旗東罕山蘇木以西50公里處的一個叫馬家燒鍋的小小村莊，兩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被神秘逮捕。

……

那天夜里，正下著雨。

二十幾個村民圍坐在一起，在村部開會。

主持會議的是馬家燒鍋村的村長王拴柱。

王拴柱人高馬大，長著一個發(fā)紫的酒糟鼻子。他喝了一口水，說：“人來齊了嗎？今天這個會，很簡單。我就講幾句，秋收都挺忙的，不耽誤大伙兒的時間。這個……改革開放以來啊，我們馬家燒鍋認(rèn)真貫徹落實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這個……怎么說呢，我們有覺悟，有思路，村委班子坐窩把會議精神落在了實處。要說咱這馬家燒鍋的歷史發(fā)展啊，那都是歷史的車轱轆推著轉(zhuǎn)的，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人們哈哈一陣大笑。

此時此刻，王拴柱并不知道，會場里將要發(fā)生什么事，他接著說：“說起馬家燒鍋的歷史來，咱還得從‘酒’字說起，因為這個村的近代起源跟酒有關(guān)系，包括我這酒糟鼻子……”

人們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年輕人不知道，你聽我給你們叨咕叨咕，那是很早很早的時候，這塊兒地盤上還沒有人煙。有那么一天，不知從哪來了一家子人，老老少少十來口，他們挑著筐，背著鋪蓋卷兒，一路逃荒要飯來到這里。時值正午，天氣悶熱，一家人便停住腳步，來到路邊一棵孤榆樹下歇息，準(zhǔn)備過了晌午再趕路。這時候，當(dāng)家的放下挑筐，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只見這里背靠群山，放眼望去，那山上的柴禾又高又密；山下是耕田犁地的沃土；腳下又有一條清流彎彎曲曲地順川而淌，水聲悅耳動聽；不遠(yuǎn)的山間隱約可見人間煙火，那些人家只有遙望細(xì)看才能看得見……當(dāng)家的看完了四周的景色，然后毛下腰從河里捧一把河水仰脖咕嘟咕嘟地咽入肚子里，頓時，他渾身清爽、眼睛發(fā)亮、精神抖擻，于是啊，再也不想挪動腳丫子了。就這么著，一家人當(dāng)即大興土木，坐窩在平地上挖了一個一尺多深的地槽，在上面支起木架，鋪上一些柴草，搭起了一座能容得下一家老小的窩棚，就算在這兒落了腳。過了幾年的光景，這戶馬姓人家憑借著滿山好燒的柴禾和自家人種出的高梁、苞米、蕎麥，支起大鍋，接上溜子，燒起酒來了。這燒酒的酒氣很快飄過了東梁西溝，遠(yuǎn)處的人家便紛紛提著燒酒壺來打酒喝，久而久之，喝酒人掛在嘴邊上的馬家燒鍋這個名字就叫出去了。在幾年的時間里，不斷有逃荒要飯的、闖關(guān)東的、上壩后拉鹽的人途經(jīng)馬家燒鍋，一看這地方的水土能養(yǎng)人，接著也來落戶扎根，都說這兒是塊風(fēng)水寶地。估摸著也沒用多久，馬家燒鍋就鋪鋪拉拉地形成了一個幾十戶人家的村落……”

王拴柱說得天花亂墜，聽的人卻不是全神貫注。

這時候，有的人已經(jīng)打起了呼嚕。

王拴柱輕輕地拍了拍桌子，生氣地說：“啥意思？不愿意聽我講是不？”

這時候，一個叫黃禿子的人搭了腔：“四叔啊，你不是說就講兩句嗎？都講多少句了……”

王拴柱聽了這話，有些不樂意，他立刻把臉拉了下來：“我說黃國文，你認(rèn)為我說多了是不是？這還沒說到正事兒呢！著急了？著急的話你可以不聽。”

黃禿子見自己要被王拴柱訓(xùn)斥，趕緊給自己解圍：“還有正事兒？聽，聽，正事兒那得聽啊?！?/p>

王拴柱瞪了黃禿子一眼，接著說：“剛才我從哪說的，說到哪了？”

黃禿子立馬接茬兒說：“改革開放?！?/p>

王拴柱又喝了一口水，繼續(xù)說：“對，改革開放。改革開放吧，不同于放牛，不是什么都能開放。你們瞅瞅，咱們馬家燒鍋的人，這幾年，挖墳盜墓，盜墓挖墳，馬家燒鍋可是出了大名了，我總琢磨著，挖古墓那是正道嗎？那是歪門邪道，你以為你那雙黑爪子黑燈瞎火的能抓錢??？我給你說，誰要是再去挖古墓，別說我不客氣，公安局不抓你，我也要把你的黑爪子用斧子給你剁下來。”

說到這兒，黃禿子和身邊一個叫二狗子的人對視了一下。

只聽王拴柱這時候才說出了會議的主要議題：“下面說正事兒。咱馬家燒鍋不是因為古墳出名嗎？有人提議說把馬家燒鍋改成古墳村，這樣有利于提高知名度。今天把大家找來就是要舉手表決一下。民主嘛，同意的請舉手。”

屋里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舉手。

正當(dāng)大家愣怔的時候，一陣警笛聲由遠(yuǎn)而近。

王拴柱疑惑地用手擦了一下酒糟鼻子，然后打開屋門，一輛警車閃著警燈已經(jīng)停在門口，幾名公安人員下車后走進(jìn)屋來，其中一名環(huán)顧了一下屋里所有的人說：“我們是額倫科爾沁旗公安局的，正在調(diào)查6?28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文物走私案。我想，對于這個案子，你們早就聽說了。誰叫黃國文？”

黃禿子慢騰騰地站起來：“我。”

“誰叫二狗子？”

黃禿子看看身邊的二狗子，然后小聲說：“他。”

王拴柱此時已經(jīng)沒有說話的份兒了，但是他還是支支吾吾地開了口：“請問……這是怎么回事兒？”

這位公安人員對王拴柱不屑一顧，他走近黃禿子，慢條斯理地說：“根據(jù)調(diào)查，你和二狗子結(jié)識過一個叫毛三的人，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你們倆跟我們走一趟吧?！?/p>

門外，雨還在下。一道閃電劃過，小山村的輪廓一下子變得清晰可辨，剎那間那輪廓又消失了……這時候，黃禿子、二狗子被公安人員不由分說地帶上了警車。

在上車的一剎那間，黃禿子回過頭來對王拴柱說：“四叔，你回去告訴二鳳一聲，我沒事兒……”

隨即，警車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

黃禿子、二狗子被帶走后，疑問重重。

“6?28”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被盜案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破案，盜墓者已被繩之以法，怎么突然又把黃禿子、二狗子這兩個平時看上去很老實的農(nóng)民帶走呢？這到底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就算他們盜過墓，無非也就是在村后的北溝門蕎麥地里，或者遠(yuǎn)一點(diǎn)兒說去西北15公里處的風(fēng)水溝“王墳”、簸箕溝的古墓群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打死他們也沒有去50公里外的額倫科爾沁旗東罕山蘇木東山梁盜墓的本事??？

再說，額倫科爾沁旗屬于臨近旗縣，公安部門跨境逮捕人怎么沒有本地公安部門或者當(dāng)?shù)嘏沙鏊浜夏兀?/p>

難道這里面還另有隱情？

當(dāng)天夜里，作為一村之長，王拴柱怎么也睡不著，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事情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出現(xiàn)在馬家燒鍋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歡歡為什么喝了農(nóng)藥，毛三為什么墜入山崖，李畢力格為什么離奇失蹤，二鳳怎么一下精神失常了？

……

東山梁、風(fēng)水溝、簸箕溝、“土龍”、北溝門蕎麥地，還有跟“酒”、“古墓”、“神秘山洞” 以及絲織《木葉山圖》有關(guān)聯(lián)的馬家燒鍋，正是在1992年發(fā)生在額倫科爾沁旗境內(nèi)的“6?28”契丹帝國大貴族耶律羽之墓特大被盜案后，已然被考古界和當(dāng)?shù)卣缍檫|墓聚集區(qū)，當(dāng)然也包括內(nèi)蒙古科爾沁左翼后旗的吐爾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