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縣官不如現(xiàn)管,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董美六是副縣級的副局長跟縣官還沾點邊顯然不是強龍,秀水市廣播電視局的強龍應該是吳朝奇局長。自己的意見得不到貫徹,董美六就想到用吳局長來壓壓沙鎮(zhèn)玉,他相信吳局長會支持自己意見的,這不僅僅是因為吳局長原來跟侯副市長搭伙計班子,更重要的是侯畢竟是副市長,吳局長不會不在意的。
讓董美六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吳局長居然支持沙鎮(zhèn)玉,當然理由說的冠冕堂皇,一個是咱們作為媒體必須有自己嚴格的播出規(guī)程;當天的新聞已經(jīng)播出了怎么能重播?另一個是領導口誤在某種程度上是由他個人素質決定的,照常播出基本上不屬于我們的技術錯誤,說起來這應當是他個人的行為。經(jīng)吳局長這么一說,就連記者龍飛也似乎沒有責任了。
一開始董美六對吳局長的這個態(tài)度不是太理解,雖說侯是副市長沒有進常委,在人事上沒有進言權,影響不了吳局長的仕途。但他畢竟是副市長是市級領導,官場上的人都知道現(xiàn)在領導職務的調整比夏日時髦女郎的服裝變化還要快,今天不是常委說不定明天就成了你的頂頭上司,久在官場上浸潤的吳局長不會這么不小心的。后來董美六就有些明白了,吳局長跟侯副市長搭過伙計班子,侯副市長跟吳局長應該是非常熟的,侯副市長卻把電話打給了他,這說明當時兩人搭伙計的時候就有些不睦。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太幼稚了,自己竟然忘了一個食槽上拴不住兩頭叫驢這個俗語?,F(xiàn)在的黨政一把手處得好的不多,所謂的團結都是從表面上看的,之所以沒有把蓋子揭開就是因為中間有很多的利益。秀水市前幾年就有一個區(qū)的區(qū)委書記跟區(qū)長兩個人不和,區(qū)委書記召集的會議區(qū)長不參加,區(qū)長召集的會議區(qū)委書記不參加,但牽扯到一些實際利益就不這樣了,上馬大項目的時候兩人都參與;提拔人的時候兩人平均分配指標,你提拔幾個我也要提拔幾個,遇到單數(shù)兩個人就抓鬮。機會均等利益共享,結果最后兩人都平安著陸了,在任的時候誰也沒有被雙規(guī)。當然也有把蓋子揭開的,比如前幾年報道的武漢一所大學里的校長跟黨委書記,先是校長被抓,后來黨委書記也進去了,沒想到最先舉報校長的就是這個黨委書記,世人都說這個黨委書記本想落井下石沒成想石頭把自己也帶進井里去了。所以同僚之間的怨氣有時是需要自己壓制的,但壓制畢竟是件不舒服的事情,有了一定的機會就會把這種壓制解放解放,獲得一下幸災樂禍的快感。董美六猜測吳局長目前就是這種心態(tài)。如果是其他的副市長出現(xiàn)了這樣的問題,相信吳局長絕對不會是這么個態(tài)度的。
從吳局長辦公室出來沙鎮(zhèn)玉絲毫也沒有勝利者的感覺,吳局長的這個態(tài)度也是他事先沒有預料到的,進吳局長辦公室的時候他是準備要據(jù)理力爭的。輕松下來之后他也意識到了什么,這種感覺讓他心情沮喪,他愈來愈覺得所謂媒體竟然成了某些領導角力的工具。不過有一點讓他感到了些許的安慰,那就是對董美六的打擊,他相信通過這次事件,董美六也不會這么一味的只唯上了,這位詩人局長以后應該明白有時唯上也是需要策略的。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沙鎮(zhèn)玉一看快十點了才想到了路長達,趕緊撥路長達的電話,電話不通,沙鎮(zhèn)玉感到納悶,路長達雖說有賴床的習慣但現(xiàn)在都這個時間了,又是夏季,他早就應該起床了,再打房間里的電話無人接聽。沙鎮(zhèn)玉慌了,趕緊叫上司機小張來到天河賓館。路長達住的706房間房門緊鎖,問了一下樓層服務員,服務員說一直沒見客人出來,又問她昨天晚上的情況,她說自己今天早上才接班,昨天晚上的情況不知道。又問總服務臺,她們說客人沒有退房。沙鎮(zhèn)玉堅持讓樓層服務員打開房門,結果里面空無一人。路長達到底去了哪里?沙鎮(zhèn)玉跌坐在平滑而潔白的床單上心里犯開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