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我不好，老想你……"

花打斷他："好了好了，別發(fā)嗲，肉麻！"

小杜的自行車馱著花的大包小包，因為東西太多，車被壓得扶不住?；ǜ诤筮厧椭?，兩人推著自行車歪歪扭扭向前走。

84樓梯間/茉的房間內景日

花把行李拖上樓來，便匆匆跑向茉的房間。

花："外婆！外婆！"

她推開房門，眼前的情景使她一驚：年已六十的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合著雙眼，一動不動。

花眼睛一熱，外婆兩個字輕輕滑出唇間。她湊上前仔細端詳：茉臉色蒼白，但表情安詳……

忽然，茉眉毛一動，忍不住笑出來。原來她是開玩笑嚇唬她。

花由驚懼轉欣喜，帶著嗔怪地拉住茉的手："外婆，你嚇死我了呀！你病好了啊？"

茉："騙你的。阿花，下鄉(xiāng)那么多年，也不管我死活，我不說病危，你肯定不會回來。"

花："這不是回來了嗎。"

茉欣慰，拍打著花問："小高怎么不上來？"

花嗔怪："還是你那高占非，小杜好不好。他要參加高考，讓他趕緊回去復習功課。"

茉："你們什么時候結婚？"

花："結婚？還沒談過呢。"

本來開開心心的茉聽了，臉色忽變："什么？沒談過？這件事從來沒談過？那你們在干什么？"

花："我們蠻好的，可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茉："小高進了大學，就是不一樣的人了，你不怕他那頭發(fā)生變化嗎？"

花從容一笑："他會嗎？"

茉："啊呀，你真要把我急出病來！聽說你讓他報考外地重點？"

花："外地重點錄取分數低。你怕他考上了不回來？（一笑）外婆，大學生又怎樣，哪個人不鬧著回來？"

茉點點頭："……這次給你多少假？"

花："七天。"

茉："人家下鄉(xiāng)都回來了，你還在那里干啥。"

花："是要回來了，我不想回去了。"

茉："行嗎？農場會答應嗎？"

花："想想辦法。"

茉："想啥辦法？"

花："總有辦法的，你不要管了。"

85花的房間（原莉的房間）內景日

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在花的腿上滑動，花用冰塊摩擦著自己的膝蓋。

她的身旁，一個搪瓷臉盆里有許多融化了一半的冰塊，看上去她已經弄了很久。

清亮的汗珠從花的額頭上滴在了眼鏡片上，大概膝關節(jié)有些酸脹，她咬咬牙，表情是堅毅的。

她感覺到有人站在身后，轉身一看，是外婆。

茉："你在干什么？"

花："我想辦病休，留在家里照顧你。"

茉："這樣不會弄出關節(jié)炎嗎？"

花："就是要弄關節(jié)炎，不過不是真的關節(jié)炎，是假的。暫時麻痹，只要醫(yī)生開了證明，我就成功了。"

茉看了于心不忍，嘖嘖連聲："嚇死人啊！你有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花："這個辦法最好，人家都是這樣搞的。"

86醫(yī)院診療室內景日

一名男醫(yī)生用一把金屬曲尺敲擊花的膝蓋，膝關節(jié)沒反射。

男醫(yī)生把曲尺交給身邊拿本子作記錄的實習女醫(yī)生，由女醫(yī)生接著敲。

男醫(yī)生："怎么樣？"

女醫(yī)生："的確不一樣。"

于是，男醫(yī)生回到座位上給花寫病歷："今天總算來了個真的關節(jié)炎。"

女醫(yī)生："年輕人得關節(jié)炎可是很少見呀。"

男醫(yī)生："啊呀，水稻田里插秧插的……"

兩個醫(yī)生談論病歷好像跟花無關似的，但花一旁聽了，心直往下沉。

87樓梯間內景晚

溫暖的燈光下，花和茉招待小杜吃晚飯，小杜吃飯的樣子仿若家人，無拘無束。

小杜興高采烈："你們沒聽到外面都在傳說嗎？按照新政策，阿花回城絕對沒有問題。"

花："什么新政策？"

小杜："凡是家庭困難沒人照顧的，三種情況符合任何一種，都可以自動回城。第一，沒有兄弟姐妹的。第二，父母當中任何一位不在的。第三，祖父母無人照顧的……"

茉很興奮地："那阿花是百分之百沒問題了！"

花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真的嗎……"

小杜："就是??！我喝下這杯提前慶祝好吧？"

花："喝吧，你不是一直在喝嘛。"

小杜嘿嘿傻笑著喝下杯中酒。

花又給他斟酒，也給自己斟了點兒："我也喝一點兒，提前慶祝你考上大學！"

小杜："還沒考呢，你怎么知道我能考上？"

花："前兩次分數都那么高了，又練了一年兵，這次肯定沒問題！"

小杜："這是你一廂情愿，今年競爭激烈，我一點兒沒把握，要不改一個普通的志愿吧？"

花："不行，要考就考重點，要么不考！"

小杜："你這是讓我賭博?。?

茉忍不住插嘴："小高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你怎么一點兒也不考慮他的心情……"

小杜："就是嘛！我根本就不想考！"

花突然發(fā)火："不考就不考吧！別拿這個嚇人?。ㄞD而對外婆）不懂就不要亂插嘴，連人家名字都搞不清，小杜，不是小高！你們還想不想太太平平吃頓飯？"

茉和小杜都不做聲了。

花起身，去煤爐上端了個砂鍋來，剛回到桌前，腿一軟，砂鍋重重倒翻在桌上。

花站著發(fā)愣。

小杜趕緊拿個碗，把肉搛起來："沒關系，沒弄臟。"

花掩飾著病腿，回到自己座位，往小杜碗里搛肉："喏，慰勞你多吃一點兒，補補身體。"

小杜吃著大塊的肉，嘴里不住說："好吃好吃！腌肉好吃！你哪兒來這么多錢！"

花："放開吃吧，還有好多。帶骨頭的冷氣肉，多買些會便宜，我自己做的。"

88醫(yī)院病房外/內內景日

腿腳有些不靈便的花匆匆來到醫(yī)院，稍一張望，便找到小杜的病房。

小杜躺在病床上吊鹽水，花進門來。

花："還在拉嗎？"

小杜："好多了……問題就出在你做的腌肉上，食物中毒了！"

花："食物中毒？我也吃了腌肉，我怎么沒中毒呢？"

小杜："可能你吃慣了變質的東西，腸胃功能好。"

花對他善意的嘲笑也不動氣："別嘲笑我，我是為了省錢，你不喜歡吃以后直說，不用裝出很喜歡的樣子，好嗎？"

小杜："好……（話題一轉）外婆其實很希望我們早點結婚的。"

花："你想早婚，別推到外婆身上。"

小杜："不早了，再等，兩個人都等老了，再住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花恨其不爭氣地："你一個男人家，怎么就這樣胸無大志呢！"

小杜被刺激，說："阿花，你給我一句話，要是我考不上，我們會不會結婚？"

花不假思索地："考不上只有結婚咯。"

小杜一笑："那好，就這樣吧！"

花傻了，對他大聲地："小杜，你不要自暴自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