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首都淪陷(2)

南京安魂曲 作者:(美)哈金


 

“我們不斷地被日本兵攔住。幸好,放了我們的那個當(dāng)官的給我們寫了張字條,所以一路上那些哨兵沒有把我們逮起來,放我們回到了南京。有個同伴,拉肚子拉得脫了水,再也走不動了,我們什么辦法也沒有,只能把他留在路邊,他現(xiàn)在一定沒命了。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我們看見一個小孩子,也就兩三歲,坐在廢棄的汽車站旁邊,餓得哇哇大哭。我給了他一塊餅,可他還沒來得及吃,走過來四個日本兵,用皮靴在他身上踢來踢去。有一個鬼子掏出家伙來,對著孩子嘴里撒尿,聽那孩子哭聲越來越大,那幾個鬼子卻哈哈大笑。我們不敢再待著看下去,趕快走開了。我想另外三個鬼子也會往那孩子嘴里撒尿的。他們不殺他就是他的運(yùn)氣了。

“天哪,人命突然之間就變得不值錢了,死尸到處都是,有些尸體的肚子被切開,腸子都流了出來,有的被汽油燒得半焦。鬼子殺了那么多人,把小河、池塘、水井都弄臟了,連他們自己也找不到干凈的水喝了。就連他們吃的米飯都發(fā)紅了,因?yàn)槎际怯脦а乃蟮?。有個日本伙夫給了我們幾碗米飯,我吃完以后,好幾個鐘頭滿嘴都是血腥味兒。說老實(shí)話,我根本沒想到還能活著回來,還能再見到你們。到現(xiàn)在,半夜里我的心還亂跳呢?!?/p>

一邊聽本順講,我一邊把他說的都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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