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這兩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我初中時候的偶像——汪國真。
汪先生一直好帥,大眼睛,白凈的皮膚,安詳?shù)拿嫒?,和藹的表情,如一朵盛開的白菊花。菊花是中國最美的花,人人心中都有一簇,不,一朵菊花。
正如人人心中,一切都會過去,也正如人人心中,一切都不會過去。
那么到底過去的是什么?過不去的又是什么?
那時候我們互相交換筆記本,你的上面寫著:
不站起來
才不會倒下
更何況
我們要浪跡天涯
跌倒是一次紀念
紀念是一朵溫馨的花
我的上面寫著:
不是苦惱太多
而是我們的胸懷不夠開闊
不是幸福太少
而是我們還不懂得生活
憂愁時,就寫一首詩
快樂時,就唱一支歌
無論天上掉下來的是什么
生命總是美麗的
那時候的我們怎么想得到,這朵白菊花一樣的男子,自稱的詩人,其實已經著手自己的諾貝爾夢想了。菊花開,天下白,那朵憂郁的男子也要去找獎品了。
那時候我的一切都過去了,那硬面抄筆記本,那些傷感的話,那些白菊花。
而什么又過去不了呢?我也不知道。不是對這朵菊花男的眷戀。心中總是淡淡想起的,還是那位跟我交換筆記本的帶著淡淡煙草味的男紙。他當然不戴金鏈,嗯哼,他戴銀鐲。
那天下午,風從左邊窗戶吹進教室的時候,他走過來,幫我撿起掉在地上的試卷,上面有我的作文——《給你的風》。他愣了一下,然后遞給我說,小樹林見,還你筆記本。
說我并沒有憧憬下午小樹林的陽光該怎樣給他鍍一層讓我沉迷的光,那是假話。我一直在暗暗催促著快下課。下課,下課。鈴聲想起的那一剎那,我先走出教室,他在后面低著頭跟來了。
一切都沉寂下來,校園里聒噪的廣播也停了下來。我看到我妹妹被一個男孩子騎著機車帶走,她遠遠地朝我喊了一句:“哥,今天我不回家吃飯?!?/p>
我路過門球場,那些老人們盯得我渾身不自在。他終于到了,我們倚著那些高大的楓樹,而竟然沒有陽光。他逼近我,我有一瞬間覺得他的面孔跟汪國真一樣白菊。啊白菊,我差點兒叫出了聲。他問,你說什么?我搖頭。
我一直搖頭,他的臉慢慢漲紅了。他好像惱怒起來,仿佛我忤逆了他就是冒犯了他的尊嚴。
終于我們被一群老頭圍住了。他們說早看你們不對勁兒。
而我們實際上什么都沒做。
那時候我們愛互相交換筆記本,你的上面寫著:
不站起來
才不會倒下
更何況
我們要浪跡天涯
跌倒是一次紀念
紀念是一朵溫馨的花
我其實什么也不怕。即便是他們都罵我?,F(xiàn)在,白菊花全都變成了黃菊花。滿世界的菊花,我還是一個都不要。我過不去的,就只有他。
菊花。芙蓉一樣的菊花。
點評:老師可能弄錯了,這應該是一篇滿分作文。文筆如此優(yōu)美,《讀者》上的文章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