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個小淘氣,過來,師爺看看。嗯,還有小時候的模樣呢。我給你買過冰棍,那時才四五歲,不記得了吧?”
國棟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跟小穆認識啊。小穆可是個好姑娘,這兩年都是來家里給我打針輸液。這不老太婆正洗著衣服,突然頭暈惡心。正好小穆來送藥,說是啥血糖低,給沖了糖水喝了,現(xiàn)在屋里躺著呢。這丫頭非要幫著洗衣服,我勸都勸不住?!?/p>
這會,輪到穆杉羞澀地笑了。
梁主任扶著韓大爺進屋,和韓大媽拉家常去了。國棟立刻幫著穆杉洗床單。他一上來就拎起床單擰水,擰干的一頭就快拖到地上了,穆杉趕忙伸手拿起。
國棟開心:“哦,那,我們一起來吧?!?/p>
兩人一起擰床單,擰被單。國棟端起大盆倒水,接水,投洗,兩人再一起擰干。大床單在他們的手中抖開,形成一道彩虹般的弧線。在一次次的抖動和抻拉中,穆杉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床單、被單晾曬在了院中的鐵絲上。
“看到你笑了,真好。我們做個朋友吧。以后送東西、洗床單的事交給我來做吧。”
“那你要答應(yīng)我,不再說那些話,我們做普通朋友?!?/p>
國棟想了想,答應(yīng):“好吧?!?/p>
穆杉笑了,大方而甜美。她看著陽光照射在被單上,水珠確如星星般閃耀。兩人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并沒有言語,都看著被單上跳躍的星星,好似星空,是一幕溫暖的星星。兩人就在這陽光星空下,偷偷望著對方笑著。
穆杉看著國棟,有點吃驚,自己怎么一下就答應(yīng)和國棟做好朋友了?難道是因為這一次又在韓大爺家的機緣巧合嗎?穆杉有點發(fā)愣也有點疑惑,突然想到昨天和爸爸討論的話題,她慢慢有了頭緒。
昨天,她曾問教書匠爸爸,是否有一見鐘情。爸爸的理解是,一見鐘情既不是一個人嶄新的情感體驗,也不是偶然。那種看似完全偶然的事情,其實背后都有著充分的理由。它相當(dāng)于一種宿命式的愛情,當(dāng)然也是有“前因”的,前因就是:那個人是你潛意識中一直渴望的類型。
今天,穆杉偷偷觀察著國棟,短發(fā)、精神、陽光——不對,覺得他陽光,是因為他現(xiàn)在就在陽光下。是笑容,穆杉認定了國棟笑起來特別好看。和妹妹一樣,國棟的笑容放肆明朗,似乎從來都沒有微笑、苦笑。那種真正懂得酸甜苦辣的人,才懂得綻放開心的笑。
穆杉試圖解釋,也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過自由。從來的平淡安穩(wěn),讓她覺得國棟那么的有吸引力吧。穆杉想,做朋友好了,其實他就是我的一種分身吧,按照爸爸的理論,我其實就是渴望自由和輕松。如果我不能隨心所欲地生活,那和隨心所欲的人交朋友也是一種幸福啊。想到這里,穆杉更加明確了,放下顧慮和成見,和國棟成為朋友,讓自己也開心起來,不成天糾結(jié)郁悶。
至于爸爸說的,什么“一見鐘情只是開始,兩個人真正在一起了,必然還是要經(jīng)歷一番苦心經(jīng)營的”這樣的話,她決定不理,她又不要和國棟經(jīng)營什么,只是放輕松地做朋友,比總苦大仇深地痛苦糾結(jié)要好。
作了這個決定后,穆杉和國棟友好地互道再見,各回各家。國棟沒有堅持要送她回家,讓她輕松又放心?;丶液?,穆杉一邊給父親削蘋果,一邊思考著自己的決定對不對。
“看你心事重重的,如果想跟爸爸談?wù)?,爸爸很樂意。?/p>
穆杉頓了頓,說道:“爸,您說什么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