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下去挪車,好不巧另一個客戶打電話過來朝她鬼吼鬼叫:“那個花車上的花說是粉色,怎么會是玫紅色呢?一生一次的婚禮啊,我的花車上怎么能出現(xiàn)玫紅這種土得掉渣的顏色呢?”
簡嘉一邊倒車一邊程式化地賠禮道歉:“您放心,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給您換成粉色玫瑰!花店沒有我們就去苗圃現(xiàn)摘,您看這樣成么?”
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精神不集中,簡嘉只覺得鬼使神差一般,小MINI的屁股直挺挺地往旁邊那輛謳歌MDX上撞去,動靜之大讓人家的報警器響個不停,簡嘉掛上電話趕緊跑下車,盯著她剛剛制造的“案發(fā)現(xiàn)場”,完全的呆滯。
沒過幾秒鐘時間,連停車場的保安都跑來了,看到這個場面后的吃驚狀不比簡嘉好到哪兒去,仿佛是有點痛不欲生。
他對簡嘉說:“小姐,那是我們總經(jīng)理的車。”
這下輪到簡嘉痛不欲生,雖然表姐的車肯定有保險,可是她還想在人家的冰場辦婚禮來著,喜事還沒辦她就把人家總經(jīng)理的車撞了,要不要這么倒霉啊~~~~~
保安大叔一直保持著如喪考妣的狀態(tài),問簡嘉:“小姐,怎么處理?”
怎么處理,按倒霉處理唄,她十分冷靜地說:“你們總經(jīng)理的電話是多少?”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是一個好聽的女聲,大約是秘書之類的,簡嘉敘述完,電話很快被轉(zhuǎn)接,短暫的空白音之后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你好,我是楚澤祺?!?/p>
簡嘉在那一刻真的體會到了書上說的那種大腦一片空白,就像是忽然被什么東西擊中,整個人頓時軟下來,只差沒在地上流淌了。
楚澤祺,楚澤祺,楚澤祺,這三個字在心間久久縈繞不去,這個名字對于簡嘉來說像是在心口處揣了一只鐵皮的糖果盒子,又甜蜜又沉重,這個名字和那些暗生的情愫糾纏在簡嘉整個大學時光。此時此刻像極了小時候談人生說理想的作文或是被人翻出寫給后座男生的小紙條,帶著點酸楚的難為情。她語無倫次地解釋整件事,她聽見自己語調(diào)平板聲音艱澀,就像一架壞掉的復讀機。
好容易把“罪行”交代完畢,卻聽見那邊有笑聲傳來,雖然很短促,但是她確定,他在笑!
簡嘉郁悶了,這有嘛好笑的,有嘛好笑的??!
“簡嘉?!背伸鞯穆曇羟逦貍鞯剿?,“你可以說慢一點嗎?”
簡嘉愣了一下,只差沒把手機扔出去,于是開始語無倫次:“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聲音里的笑意更深:“你這個號碼的尾數(shù)是我的生日,你說,我怎么會忘記?”
這個號碼從大學用到現(xiàn)在,她不敢換也舍不得換,說是害怕跟老同學失去聯(lián)絡(luò),其實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期待的是如果有一天楚澤祺從太平洋的那一邊回來,如果他還會想起她,可能會隨手給她一個電話。
但是,這僅僅是如果,僅僅是個期待。
這樣短短幾句話讓簡嘉瞬間從液體凝固為石膏像立在停車場中央,有風吹過,掉下的碎渣咔咔作響。她沒聽清楚澤祺最后說了什么,貌似有等著有下來之類的,那時候簡嘉大腦里殘存意識是:
這不是做夢吧?
為嘛這夢的情節(jié)還這么離奇……
不遠處的電梯叮地一聲打開,走出的那個人讓簡嘉心中的小波浪極速翻涌,甚至產(chǎn)生了立刻轉(zhuǎn)身逃掉的沖動,簡嘉真有點不理解小言女主在重逢時分那豐富而曲折的內(nèi)心活動,因為她在此刻思考的確是該從左邊溜掉地形比較好呢,還是要從右邊跑走比較快。
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楚澤祺的臉一點一點在自己眼前清晰起來,然后聽他開口說:“小嘉,好久不見?!?/p>
在這樣一句話后,簡嘉便什么也聽不見了,仿佛墜入一個真空的世界。
一秒,兩秒,三秒……
無數(shù)秒的沉默過后,楚澤祺瞇起了眼睛,每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簡嘉都會自動檢討一下自己是不是逃課又被他發(fā)現(xiàn)了……
他微微側(cè)著臉打量她,從簡嘉這個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鼻子的弧線和唇邊淡淡的笑紋。這一切遠去了那么多年,終于在今日這個不經(jīng)意的意外時刻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請問簡小嘉同學你這個樣子是不記得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