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詹米斯只是史蒂夫雇來的承包商,可是史蒂夫從來沒有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而是把他當成密友和死黨。他們會約在麥克尼文酒吧打發(fā)時間。這個酒吧坐落在山脊上,面朝太平洋。那里曾是地獄天使摩托黨的大本營,也見證了肯·克西和他的追隨者“快活的惡作劇者”寄情迷幻藥的瘋狂歲月。有時史蒂夫和詹米斯也會出門遠足,沿著離斯凱萊大道不遠的一條小徑,一路穿過紅杉林。他們還會野餐,烤一些三文魚排。史蒂夫雖然骨子里信奉素食主義,可偶爾也會吃魚。他只吃健康食品,而且每頓的飯量都很少。一個周日的下午,詹米斯帶著史蒂夫和芭芭拉徒步去參觀一座現(xiàn)代化的住宅。那是一位建筑大師的作品,他們饒有興致地觀察了房屋構(gòu)造,整個過程中,房主一直埋頭干著自己的事,絲毫沒理睬這幾位來訪的客人。
幾周以后,詹米斯才向房主提及,那天的神秘來客就是史蒂夫·喬布斯。
房主追悔莫及:“史蒂夫·喬布斯?那可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渴望見到的名人!”
房屋改建工作一開始,史蒂夫和芭芭拉就搬回小木屋了。此后,史蒂夫與詹米斯的關(guān)系也由友情發(fā)展為針鋒相對的工作關(guān)系。史蒂夫要求極為嚴格,做工必須一流,每個細節(jié)都要完美無缺。詹米斯沒這個本事,也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有一次,他們打算在地下室裝一塊嵌板,用來固定電話線。史蒂夫要求每根電話線都必須擺放整齊,不能有絲毫雜亂,嵌板表面也必須打磨得光滑平整。詹米斯想不通,誰會在意一個電線盒呢?
可是史蒂夫覺得這合情合理,“我就是要盡善盡美”。
“這棟房子不值得費這么多工夫,”詹米斯爭辯道,“不劃算。”
隨著改建工作的進行,兩人關(guān)系開始惡化,時常會因為意見不合而沖對方大吼大叫。他們給屋子換上了大氣美觀的實木地板,搬進了高檔名貴的貝森朵夫鋼琴,可是整個改建工作也就到此為止。“那簡直是場鬧劇,”詹米斯后來這樣回憶,“我達不到他提出的要求。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個像貝聿銘那樣的人物,可是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貝聿銘是誰,所以就選了我?!?
史蒂夫做事力求完美,幾乎到了強迫癥的程度。這幫助他走向成功但同時也對他造成了傷害。還沒成年時,史蒂夫就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對完美近乎偏執(zhí)的追求。史蒂夫在里德學院的同學伊麗莎白·霍爾姆斯就一度非常擔心他是否患上了某種飲食失調(diào)癥?!八恢北е@樣一種態(tài)度-吃什么、做什么,一定要完美?!币聋惿谆貞浾f。史蒂夫給自己制訂的飲食計劃非??量獭K麜猿趾荛L一段時間不進食,就算吃,也吃得極少。有時,他只吃水果,踐行 “果食主義”,持續(xù)一段時間后再換另一種方式,只靠谷物充饑。有時,他會嚴格執(zhí)行所謂的“羅馬食譜”。那是一種全麥面包,據(jù)說是羅馬人的食物。20世紀70年代“反文化”運動盛行時,這種飲食方式備受推崇。在伊麗莎白看來,史蒂夫的生活簡直就和挨餓沒什么兩樣。那時,他們這一群朋友,克麗絲·安、伊麗莎白、丹、史蒂夫以及同班的羅伯特·弗萊蘭,經(jīng)常去市郊的一個農(nóng)場避暑度假。這個農(nóng)場就坐落于波特蘭的西南邊,離市中心約40英里,占地220英畝,是羅伯特在瑞士的有錢叔叔的產(chǎn)業(yè),它還有個名字叫“全一農(nóng)場”。羅伯特迷戀迷幻藥,經(jīng)常身著一身飄逸的印度長袍,他的妻子阿布哈在這個小社區(qū)里擔任母親一樣的角色。她廚藝了得,經(jīng)常烹制一大桌美食,邀請各路神秘人士齊聚一堂,共享盛宴。和尚、印度教大師、信仰治療師、冥想派導(dǎo)師,都是她的座上賓。這一桌食物也有個名字 -“薩布基”(subji),在印度語里就是素食的意思。伊麗莎白曾在一位研究有機耕作的前輩那里學習過,因此她幫忙打理農(nóng)場的菜園。農(nóng)場的火山土非常肥沃,他們種植的小麥把鹿群都吸引了過來,不停在田邊徘徊。為了保護麥田,他們不得不向這些動物們?nèi)訑S貝殼,驅(qū)趕它們。在“全一農(nóng)場”,食物應(yīng)有盡有,可是就算面對這么豐富的純天然食物,史蒂夫依然不為所動,堅持他的“苦行僧”生活?!梆I極了的史蒂夫也會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币聋惿谆貞浀?。他會暴飲暴食一頓,然后再強迫自己全部吐掉,癥狀如同得了暴食癥。阿布哈非常震驚,她為這一桌佳肴付出了很多努力,而且也一直認為食物是神圣的,史蒂夫這么做是對食物極為不敬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