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酒局中的一個,無數(shù)陌生人中的一個,留下聯(lián)系辦法,有手機號碼、MSN號碼、個人博客鏈接。
我想,中國移動股票的市盈率不過十五就該買了些,微軟太可怕了再過十年比任何一個傳統(tǒng)電信運營商都會強大的,全民皆博啊,身體不讓只穿內(nèi)衣上街但是精神可以啊。那個陌生人好像是做IT的,繼續(xù)問我,你猜中國現(xiàn)在有多少人有博客?我用了五秒告訴他,兩千萬。他說,報紙上說一千六百萬,還是去年底的數(shù),現(xiàn)在一定在兩千萬左右了,你是怎么猜的?我微微一笑,什么都沒說。
這個不能告訴他,把腦子當水晶球拍,還不管用就把屁股當數(shù)據(jù)庫拍,是我們做管理咨詢這個行當必需的基本功和看家本事之一:中國網(wǎng)民一個億,IDG的報告里有這個數(shù)。人群中有百分之十的人有露陰癖傾向,網(wǎng)民中這個比例應該加倍,我原來學醫(yī)的,上過心理學和精神病學,這個比例我知道。一個億的百分之二十,就是兩千萬。
我不太懂的是,為什么自我感覺好的露陰癖比二十年以前多了那么多,比糖尿病、高血壓、心臟病的增幅還大、增速還猛?
我老姐多年前有個日記本,硬殼封面、粉色,有玫瑰花和八音盒圖案,紙也是粉色的,有玫瑰花和其他各種花,有各種詩句(例如“我的日子里/在抒情的寂寞中/尋找一段搖滾的吶喊/我的愛情躲在搖滾的方式里/渴望擁有長久的古典”)。我老姐在扉頁上寫了一首詩:看花要等春天來,看本要等主人在,要是主人我不在,請你千萬別打開。我每回都自己打開,每回都沒被發(fā)現(xiàn)。我老姐練鐵餅的,大行不顧細謹。我老媽看了一次就被我老姐發(fā)現(xiàn)了,我老媽過目不忘,偷看日記那天,當著我老姐面,晚飯桌上背了半小時。我老媽嘮叨,有什么的啊,不就是第一次出血,覺得自己要死了,到現(xiàn)在不是還沒死嗎?不就是第一次親嘴,覺得要生孩子了,到現(xiàn)在不是還沒生嗎?這也值得一寫?浪費!隔著飯桌,我老姐捏著一個空盤子,看著我老媽,許久,仿佛捏著一個鐵餅,盯著要投擲的目標。
前兩個月,我老姐從舊金山打來電話,說她在godaddy申請了個互聯(lián)網(wǎng)域名,說找了個免費服務器,說做了個人主頁貼照片貼小電影貼要賣的房子還有博客功能,說隔三差五把情感垃圾心情鼻涕傾瀉到博客,說還有人追著看還有人留言還有人要求網(wǎng)下見面,說太好玩了要是早有這個早不吃抗抑郁藥了早消滅好些精神病人了。我問,老媽看了嗎?我老姐答,老媽聽說全人類都能看見就一點興趣也沒了,說要買個紅外夜視型望遠鏡,看隔三十多米遠右手邊那個偶爾不拉窗簾的房子里,兩個三四十歲的長胡須的男人之間到底能做些什么。
都算上,我有三個博客。
一個是我個人主頁自帶的博客,大師級朋友設(shè)計,簡單好用。fengtang.com早就被我注冊了。怕被別人注冊,然后在我自己院子里拉屎放屁或者閉月羞花。后來發(fā)現(xiàn),這個判斷傻逼。第一,別臭美了,你招不來那么多變態(tài)的人。第二,如果真招來了變態(tài),注冊了fengtang.com也沒用,他可以注冊fengtangshabi.com,fengtangsucks.com等等。這上面的博客我基本空著。在上面寫,還是讓我產(chǎn)生寫其他正經(jīng)文章的緊張,我更喜歡用小軟皮本子記札記。
另一個博客是被新浪相熟的編輯抓的壯丁。基本上是幫我把主頁上原有的短文搬上去湊數(shù),自己基本沒時間打理。后來編輯說,好好打理一下吧,寫點新的,隨便扯扯龜毛鼻毛,就有上千萬的閑人點進來看你如何扯的。如果她說的屬實,我想:一、各種企業(yè)應該禁止員工上班時間瀏覽新浪,一個員工白天七個小時有效工作時間,兩個小時消耗在新浪上了。二、當初新浪股票一美金一股的時候,我苦勸一個要買寶馬X5帶著海子詩集找他重慶籍女神談人生的清華結(jié)巴男生,別買了,X5什么時候買不行?買新浪吧,中國總要一兩個門戶網(wǎng)站吧(可是,我自己當時為什么沒買呢)?三、新浪和MSN早晚會推出博客貴賓服務,像經(jīng)營卡拉OK的錢柜一樣,出租網(wǎng)頁位置,按時間和點擊率收錢。
第三個博客是被和菜頭拉去到牛博開的,是唯一一個我更新的博客。牛博的管家是羅永浩。百度“傻逼”兩個字,第一跳出來的就是他。這個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第一,如果默想這個定義下的種群總數(shù),如果羅永浩沒付錢給百度買斷了這個第一的位置,那就是奇跡。書商早就在催我《萬物生長三部曲》最后一部《北京,北京》的書稿了,不帶薪水的兩個月假期也請好了,我老爸也志愿從舊金山回來給我做飯了,我初戀也考慮是否二婚了(又是別人),沒有任何理由不完成。為了支持天下第一,為了斷絕后路,我開始在牛博連載《北京,北京》,保證一周貼一章。徐星和和菜頭都告誡說,不要這么貼,容易習慣性看別人評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小便和如何下筆了。
我說,別說別人,我自己都管不了這支筆,它有它的生命和人生觀,無法無天,自行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