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早飯好了!”夏媽媽慣例似地敲了敲女兒房門,轉(zhuǎn)身又去忙了。
她翻個身,也慣例似地把頭往被子下拱了拱,繼續(xù)安眠。
“涼涼!午飯好了!”夏媽媽打開門,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冷風(fēng)吹進(jìn)來,伸手探進(jìn)被子摸摸女兒額頭,唉聲嘆氣:“涼涼啊,生活不是睡出來的,工作也不是夢出來的,一切只要主動去爭取,還是會得到的。別讓你汪阿姨看扁了,我的涼涼從來都不比她家暖暖差。”
夏媽媽用手理著女兒睡亂的長發(fā),扒出夏涼涼那張尖尖的小臉,又心疼得開始嘆氣。怎么在國外待了五年,女兒的體重就從五十四公斤縮成了四十五,外國人不是天天都吃肉喝牛奶的嗎?不過那些資本家都是黑心鬼,憑什么員工出了一次小錯就被開除了?分明是有國籍歧視。她的涼涼一向都很積極很優(yōu)秀,在國外待了幾年,就被傳染得懶散怠慢不求上進(jìn)了。夏媽媽決定做個計劃好好改造女兒,并且以后再也不讓女兒出國了,還是咱社會主義好啊。
夏涼涼悄悄睜了下眼,正看到媽媽愁眉苦臉的樣子。她忽地掀了被子摟住夏媽媽脖子,撒嬌地蹭著母親肩膀,舒心地笑:“媽,別為我操心,下周我就出門找工作,放心女兒還養(yǎng)得起你和爸?!?/p>
“又說傻話了,我和你爸還用不著你養(yǎng)。涼涼啊,周末抽空跟我到醫(yī)院檢查一下,我總覺得你從國外回來以后好像比以前笨了。是不是他們外國人智商都低,你近墨者黑了?”夏媽媽有著強烈的民族自豪感,五年前就不同意女兒出國的。當(dāng)時的涼涼多優(yōu)秀,那么年輕就得了雙學(xué)位,好多個著名大學(xué)都愿意帶薪招去碩博連讀呢。
夏媽媽起身邊往外走邊嘮叨:“你要是不想我們操心,就好好留下別到處跑了,找個安穩(wěn)的工作,再找個體貼的好男人,就是我和你爸最大的心愿了?!?/p>
她微笑看著媽媽帶上門走出去,又四肢大張倒回床上,看看房頂?shù)男窃滦螣舯K,又閉了眼深呼吸。她覺得渾身都有著重生的輕松和喜悅。
她終于回來了。又像想起什么似地下床翻出她的行李箱,在箱底的夾層里掏出一個書本大的檔案袋,輕輕抽出了里面的紙張。
她的結(jié)婚證明。
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五年了。
如果媽媽看到這樣的一紙證明,大概會直接昏倒吧。夏涼涼苦笑了下,指尖輕輕劃過新郎那欄里用大寫字母拼成的一個名字。她輕輕讀了出來。
斐-晉。
意料之中,她的心開始疼起來。意料之外,疼得竟然比五年前還厲害。
原來她從來不曾釋懷。為什么,那個名字是斐晉,不是斐離。
夏涼涼是在對斐離的夢想和仰望中長大的。
從小學(xué)開始,她的世界里就堆滿了跟那個名字有關(guān)的一切。斐離三年級就把小學(xué)的課本自學(xué)完了,斐離又獲得全國XX競賽冠軍了,斐離又跳級了,斐離轉(zhuǎn)校了,斐離在初三時就高考了,斐離下學(xué)期就出國了……
她急了,沒日沒夜地學(xué)習(xí),也跳著極,終于在十七歲就擠進(jìn)了他那所大學(xué),而他一個學(xué)期后即將出國。她知道她已經(jīng)來不及,卻還是大著膽子孤注一擲去找了他。從此,那個站在玉蘭樹下挺拔修長的少年成了她以后夜夜夢回在腦中盤旋不去的影子。
第一次他只對著她露出溫暖而干凈的笑容,他的眸閃動著琥珀色的晶瑩,白色襯衫上有淡淡清爽的肥皂味。他微微垂頭專注地看她,淺色薄唇輕揚,聲音溫雅好聽:“夏涼涼對嗎?我知道你,我是斐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