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鼓浪嶼，貓與舊時光，陽光灑在小島上，迂回曲折的小徑，咖啡廳里的土豆泥。都是美好的回憶，也都是過去式。

狠下心，將回憶涂抹成空白。

宋子穆等了良久才見紀安然回到座位。紀安然將手機還給他，低聲說道：“對不起。”

明明是他提出的分手，卻是她先說了抱歉。

宋子穆用餐巾擦完嘴角，目光掃了一眼空白的壁紙，再回去翻照片集，也是空白一片。他眼神直逼向紀安然，不緊不慢地問：“你是為分手道歉，還是為侵犯我的隱私道歉？”

赫然是律師在法庭上質(zhì)問對方陳述者的語氣。紀安然被他犀利目光望住，頓時有些心慌。她陪伴他經(jīng)歷了從學(xué)生到職業(yè)律師的蛻變，此時才恍然驚覺，當年法律系的高材生真不是好惹的，自己怎么就攤上了這主兒？

紀安然故作鎮(zhèn)定：“如今你跟雅婷在一起，這些照片讓她看見會誤會的。”

“這么說你還真是為我著想！”宋子穆冷笑，瞬也不瞬看著紀安然，“我知道，你是因為雅婷才答應(yīng)與我分手。可是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我愿不愿意接受何雅婷？”

紀安然平靜地陳述事實：“事實是，你接受了。”

“我只是在做戲給你看，我想你否認雅婷所說的一切，沒想你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

紀安然慌忙搖頭：“不關(guān)雅婷的事，是我自己不好。雅婷比我優(yōu)秀比我更喜歡你，她才是最適合你的人。而我，只是錯把友情當做了愛情?！?/p>

“安然，你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紀安然不再說話。

“那好，我只問你，你曾經(jīng)，到底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我？”

音樂太安靜，分分秒秒都像被輾轉(zhuǎn)拉長，細碎地從身邊跑過去，每個瞬間都那么漫長難熬。紀安然看著桌面上的臺燈，壓低了聲音：“對不起?！?/p>

掩耳盜鈴地不再看他，以為可以忽略他的失望或者憤怒。卻只聽到一聲嘆息，宋子穆說道：“我以為你看到我和雅婷在一起會吃醋，沒想到你全然不為所動?，F(xiàn)在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卻還是不肯騙騙我么？”

他愛著，也恨著她的這份坦誠，愛得如癡如醉，恨得咬牙切齒?？墒撬皇且痪鋵Σ黄?，將從前的一切一筆勾銷。

吃完飯他送她回家，在紀安然家的門口，宋子穆拉住了她的手：“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我，為什么要來招惹我，讓我喜歡上你？”

紀安然羞愧難當，無言以對，只好繼續(xù)沉默。

自己就這么尷尬地被忽視了，宋子穆的聲音近乎咆哮：“當初千方百計想要接近蘇遠辰，你才來跟我交往，現(xiàn)在蘇遠辰不在國內(nèi)了，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一腳蹬開棄若敝屣。紀安然，你當我是什么？”

“是啊，宋子穆，我紀安然就是這么惡心的人，我喜歡你的時候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歡你的時候，你說你是什么！”越是內(nèi)心有愧，反而越能自虐般地詆毀自己，反正是注定的結(jié)局，不如讓他誤會更深。

“我說你能斷得這么干脆，是不是又勾搭上了昌明的那個路謙？你很有手段嘛！我真是小看……”

這充滿惡意的批判，即使是抱著快刀斬亂麻決心的紀安然也覺得無法承受。她一咬牙，一巴掌甩在宋子穆的臉頰，將聲音截斷在空曠樓道里，還不等宋子穆反應(yīng)過來，她鉆進自己的公寓，狠狠摔上了門。

一扇門隔絕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