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瑪按下一個按鈕,大門在我身后關上了。
“我不走了?!蔽艺f,“這事可以等到你好些再說。”
“沒事。”聲音不大,卻沒有一點通融的余地。
愛瑪帶著我走上另一段斜坡。這里有兩扇門。一扇是不銹鋼的壓力門,另一扇,估計里面是冷庫。遠一點的那扇是普通門,應該是通向醫(yī)院常見的那些部門,急救室、婦產(chǎn)科、重癥病房之類的。他們是研究生命。我們這邊完全相反,只研究死亡。
愛瑪用下巴指指金屬門:“我們在這里面?!?
我們走過去,愛瑪拉開門,一股冷氣迎面撲來,中間夾雜著冷凍后的肌肉和腐敗物的味道。
房間大概有五米長,六米寬,里面有十幾張帶托盤的移動病床。其中六張床上有裝尸袋。有的袋子裝得很滿,有的卻幾乎看不出來里面有東西。
愛瑪找到了一張平坦的床,用腳踢開輪子上的固定閥,把車子推到走廊上,我趕緊給她開門。
電梯把我們送上了一樓,去解剖室。一路上都是鎖著的門,通向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愛瑪什么也不說,我也沒問。
換消毒服的時候,愛瑪說今天主要看我的。我是人類學家,她只是個驗尸官。她聽我指揮,做我的助手。然后她會幫我把結果輸入到中央檔案系統(tǒng)中。這樣其他專家就可以一起研究,作出判斷。
回到解剖室,愛瑪又檢查了一遍文件,把案件編號寫在了標志卡上,又給還沒開封的裝尸袋照相。我打開我的筆記本電腦,準備好了幾張紙。
“案件編號?”在這里當然要用查爾斯頓的編號系統(tǒng)。
愛瑪舉起標志卡。“我把它編成○二號,身份不明。經(jīng)法醫(yī)查證死亡,是今年的第二百七十七號?!?
我在表格里填入CCC-2006020277。
愛瑪在解剖臺上鋪開一塊白布,在水槽上裝了過濾網(wǎng)。我們倆都系好塑膠圍裙,戴上防護面具和手套。
愛瑪拉開了裝尸袋的拉鏈。
頭發(fā)和脫落的牙齒都盛在一個塑料容器里,我把它們擺在臺子上。
整個骨架保持完整,沒丟什么,只是脊椎之間、腿骨和脛骨之間因為還有風干的組織所以連接著。其他分開的骨頭在搬運過程中都被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