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陽想到的這一層含義,其實吳國順也想到了。吳國順在接到市委組織部的電話通知后,心里就犯了嘀咕,聽說都是一把手去談,他去干什么?他怕組織部通知錯了,免得去了尷尬,又叮問了一句,組織部的回答令他非常高興,組織部那邊說姚局長去,你也去,各談各的,到時候聽電話通知。他聽了當然高興,雖然在單位里姚潔不把他當回事,組織上還是把他當正處級看待,這使他落寞的心感到一絲安慰。
這些天來,吳國順非常郁悶,大權旁落后的他被徹底邊緣化了。人一旦在官場中被邊緣化,就成了一個擺設,有你也不多,沒你也不少。這樣一來,不僅姚潔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是他過去的那些老部下也覺得大勢已去,棄他而投靠到姚潔那里去了?,F(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今日你在位,你就是爺,明天你下課,你就是孫子。這些他都認了,唯一讓他心口難平的是,他過去的老部下蘇正萬竟然在背后做起了他的手腳。
蘇正萬原來是廣播電視局的二把手,擔任副局長兼電視臺臺長,三局合并后他又兼管了廣播電臺,權力不但沒減,反而比過去更大了。人一旦手里有了權,腰桿子也立馬硬了起來,過去,蘇正萬見了他總是恭恭敬敬,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蘇正萬把過去對他的低三下四、畢恭畢敬完全轉移到姚潔那邊去了,見了他只是禮節(jié)性地點點頭,既不熱情也不冷淡。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問題的關鍵是,蘇正萬明明知道田小麥是他的人,過去也一直對田小麥很客氣,沒想到他前腳出門,蘇正萬就為難起了田小麥,這使吳國順感到氣憤,更讓他心里添堵。
吳國順當初是占了電臺的一個指標才為田小麥解決了正式工作。這就是說,田小麥雖然在電視臺上班,但她的編制還在電臺,屬于電臺的人。如果吳國順仍然坐在第一把交椅上,這些都不算什么,或者兩臺合一,或者做個相互調換,就把田小麥的事情搞定了。他當時沒有急于兩臺合一是想等著機構改革時一起搞,沒有調換田小麥也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搞。他覺得不能把田小麥的路都鋪平了,如果鋪得太平了,她無求于你時,你的價值就無法體現(xiàn)出來。然而,使他沒想到的是,他有意留下的一點空白卻讓蘇正萬鉆了空子。蘇正萬把田小麥叫到辦公室里,說按編制你是電臺的人,現(xiàn)在卻在電視臺上班,不太合理,你考慮一下,應該回到電臺去上班。田小麥一下子愣了,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到電臺去,她現(xiàn)在是電視臺的當紅主持人,風光體面,工作起來又得心應手,讓她突然放棄這些,從屏幕上消失,去當幕后主持,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愣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已經(jīng)熟悉了電視臺的工作,也熱愛這項工作,能不能不回去?蘇正萬說,你還年輕,適應能力強,到了電臺,很快就會適應的。田小麥聽了差點兒就哭出聲來,這不是適應能力強不強的問題,關鍵是她已經(jīng)戀上了熒屏,好不容易聚集了越來越高的人氣,正在一路走紅,現(xiàn)在讓她突然放棄這些去電臺,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當吳國順從田小麥的口中知道了這些情況后,破口大罵了一句:“這個王八蛋!”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表面上唯唯諾諾的蘇正萬心機藏得這么深。他當一把手時,蘇正萬真像個太監(jiān),跟前跟后地巴結他,現(xiàn)在剛剛失去了控制,他就開始踩自己的腳后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