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書記的賞識,宗慶后干得更加帶勁了,他滿懷希望地期待著,在不久的將來,經(jīng)過農(nóng)場的大力保送,自己可以走進那神往已久的大學殿堂。
可就在宗慶后以為自己看到了命運曙光的時候,命運卻再次無情地捉弄了他。
那是1964年,也就是他來到馬木農(nóng)場的第二年,一天,一位工友突然跑來對他說:"慶后,聽說咱們農(nóng)場要停辦了!這是真的嗎?"
農(nóng)場要停辦?宗慶后茫然地搖搖頭,他根本不知道這回事。
"你也不知道?你跟書記關系好,趕緊去他那里問問看啊。如果農(nóng)場真的停辦了,我們以后怎么辦呢?"工友焦急地催促道。
宗慶后趕緊向場部跑去。
場部辦公室里,書記正心事重重地坐在辦公桌前。
"小宗,我正要找你!"一看到宗慶后,書記立即招手讓他進去。
"我們農(nóng)場的基礎設施實在太差,這里的建設靠的全是國家的投資,這你是知道的。"書記嘆了口氣:"可是現(xiàn)在國家也很困難啊,已經(jīng)沒錢再給我們投資了,所以上級部門通知我們,決定停辦這個農(nóng)場了。"
"那,我們怎么辦呢?"消息得到了證實,宗慶后頓時又擔心又難過,他既為自己和同伴們的將來擔憂,更為農(nóng)場的停辦而難過,畢竟自己在這里灑下了無盡的汗水,他已經(jīng)開始對這片土地產(chǎn)生感情了。
"你放心,所有的員工都會得到妥善安置的。"書記走到宗慶后跟前,滿懷歉意地說:"只是,我再沒有機會實現(xiàn)我的諾言,推薦你去上大學了。"
去向很快就明確了,馬木農(nóng)場的所有知青都被安置到了紹興茶場。
帶著再次破碎的大學夢,宗慶后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新環(huán)境。
從地理位置上看,紹興雖然比舟山距離杭州要近多了,可是紹興茶場卻地處在偏僻的丘陵山區(qū),那里的工作主要就是種茶、割稻、燒窯,強度雖然并不會比馬木農(nóng)場的大,但整天面對的是一望無際的茶山,生活同樣枯燥乏味。
好在那個時候的宗慶后還是那么的年輕、那么的單純、那么的富有激情,馬木農(nóng)場的夭折、保送大學機會的擦肩而過,種種不快很快就被拋到了腦后,他又抖擻起精神,開始了新的生活。
茶場除了大片的茶山,還有自辦的磚窯,采茶的活兒一般都是女工干的,而磚窯的重活自然就落到了男勞力的身上。剛進茶場的宗慶后還不會燒磚,他的工作是沿著崎嶇不平的山道,把磚坯和磚塊從窯場拉到堆磚的地方,一個來回雖然也就五里多路,但一天來來回回不知要拉上多少趟,自然就不輕松了。每天收工的時候,他都是汗流浹背,四肢酸軟,恨不得立即躺到床上美美地大睡一覺。
可在那個唯心思想泛濫的年代,經(jīng)受著傳統(tǒng)革命思想熏陶的年輕人,滿腦子都是"人定勝天"、"泰山壓頂不彎腰"等充滿豪情的口號。人們的勞動潛能,由此也被激發(fā)到了最大的限度。所以,即使白天再苦再累,一吃過晚飯,還來不及好好休息一下,義務勞動的哨聲便又吹響了。承載著上百塊磚頭的板車,又一趟趟地奔走在坑坑洼洼的山道上,直到天色一片漆黑,嘎吱嘎吱的車輪聲還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為了排遣枯燥繁重的體力勞動帶來的壓力,工休的時候,同伴們紛紛三五成群地聚集到一起,聊天的聊天、玩牌的玩牌,有的甚至偷偷地玩起了賭博。只有宗慶后一個人,默默地躲在一邊看書,從來都不參與那些消極頹廢的活動,甚至,連抽煙、喝酒這些在農(nóng)場青年中十分普遍的陋習,他都一概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