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和平臨告別的時候，忽然想起看望省委書記的事和搬家的事都該和書記匯報一下，鬼使神差，他就伸手準備從上衣口袋里掏一個筆記本。而葉書記，依據(jù)官場慣例，到醫(yī)院看望他，都會遞一個2000千塊的紅包。他就習(xí)慣地先客氣了一下，但是卻做出了接受的手勢。因為，在南海官場，領(lǐng)導(dǎo)拒收這樣的紅包，被拒之人就會被認為有重大問題，表示領(lǐng)導(dǎo)在和他劃清界線，被拒之人會因此忐忑不安。艾和平雖然沒送過紅包，但是悟性極高的他立刻明白葉書記的誤會，而他伸進上衣口袋的手卻僵在了那里。相對的，葉書記也很意外，伸出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尷尬對視幾秒鐘之后，葉書記自嘲地笑笑，先恢復(fù)了常態(tài)，老練地握住艾和平的手，幾乎是相擁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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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次尷尬的經(jīng)歷，再回味葉書記不要怕花小錢的指示，艾和平為進京作了充分準備。他安排局辦公室主任買了幾個碩大的玳瑁、幾個名貴的珊瑚，還有香煙、洋酒什么的。還準備了幾個信封，每個信封里裝了2000元現(xiàn)金。他挺興奮，就像備足了彈藥準備攻城的武士，經(jīng)過短暫的歷練，他很快弄懂了南方官場潛規(guī)則。

副部長在寬大的辦公室里，頗為欣賞的看著艾和平撅著屁股笨拙地搬弄碩大的玳瑁，然后，又不熟練地遞上信封。

“玳瑁和珊瑚是南海特產(chǎn)，是稀罕物。今后，總有一天國家會禁止買賣的，我很喜歡，就收下了?！备辈块L壞笑地看著2000元的信封：“至于這東西嘛，你收起來吧，啊?！?/p>

艾和平有點茫然，難道又出錯了？他拿眼睛看著副部長出神。

“你是我們派去的干部，自己人，啊，當然要支持你們工作。既然你來了，我是決不讓你空手而歸的，但是，年輕人，你知道什么叫僧多粥少嘛？我這只能解決500萬。再多了，恐怕要上部務(wù)會研究，部務(wù)會上人多嘴雜，研究結(jié)果是誰也說不準的?！?/p>

“我缺7000萬，怎么也得替我解決一個整數(shù)啊。”艾和平知道副部長是欣賞自己的，口氣略微夸張，神情近乎哀求。

“行行行，我把權(quán)力用足，給你解決990萬，怎么樣？”

“謝謝部長！不過，有關(guān)部委還要你協(xié)調(diào)。我知道，主管副部長和你在一個省共過事的。”

“得寸進尺不是？你把我當什么人了？給你跑腿的馬仔？”副部長似乎有點不高興，臉吊了起來。“老領(lǐng)導(dǎo)，老領(lǐng)導(dǎo)您別生氣，我這個小小處級干部連財政部大門都進不去呀?！?/p>

“哈哈哈哈，我們的一級英模，居然還有攻不下來的堡壘？”副部長其實是在調(diào)侃艾和平，“聽說你已經(jīng)改名叫艾海瑞？”

“嘿嘿，嘿嘿”艾和平顯得有點羞澀。

“你那點小事，有關(guān)部委根本用不著驚動副部長。那都像我這副部長這么不值錢，最大權(quán)力也就990萬。你那點事人家主管副司長就好使。這么著，有個主管副司長和我熟，我負責(zé)替你請他，明天晚上你在北京飯店貴賓樓訂個的房間。咱有事就飯桌上談，氣氛輕松些?！?/p>

“謝謝部長?！薄芭尽保推骄戳艘粋€禮。

“嘴皮子一啪嗒，就想把幾千萬白拿回去？啊，世界上，有這么大的便宜事嗎？?。俊备辈块L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艾和平有點傻眼。難道要海瑞行賄？副部長你不是這種人啊。

“海瑞同志，為難了不是？告訴你，你送我2000元我不要，是因為太少，不想要；你要送我200萬，我不要，是因為太多，不敢要。那是把我往斷頭臺上送，是不？實話告訴你，財政部這個朋友，和我有個同好——喜歡收藏花梨木?；ɡ婺境鲈谀模烤驮谀隳虾０?。你弄兩件老式花梨木家具，給我們耍一耍就可以了。我事先可強調(diào)兩點，其一，不能花錢太多；其二，不能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