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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一輛警車停靠在看守所,從車上下來三個身穿便衣的警察,其中一個高大魁梧,雙目透著英氣,另外一個白臉皮,像個北方漢子,還有一個也是白臉皮,很英俊,不過沒有前一個高大。他們不是別人,正是三天前突襲山莊娛樂城的高飛隊長和陳亮隊長,還有高飛的副隊張南,三個漁州最有前途的警干的中層人物。
他們辦了提審手續(xù),在問訊室等著看守所的管教去提人。陳亮看了下空白的記錄簿,無奈地聳聳肩膀說:“看來這些家伙都是串聯(lián)好的,死活不肯說出真相。”
“這些混黑道的人講哥們義氣,想從他們口中套出話來,比登天還難,更何況這次是兇殺案,關(guān)系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看來你們刑警辦案比我們緝毒的要復(fù)雜得多?!?/p>
“是啊,你們有線人提供線索,一進(jìn)去就搜查到證據(jù),你說有多爽快?!?/p>
“線人提供的線索本來是白粉,不料查到的是搖頭丸,狗皮子不供出四眼是幕后老板,我們頂多關(guān)他十來天,最多一個月,他還不是照樣拍屁股走人。”
“看來沒有足夠的證據(jù),還真的辦不了四哥,更別說辦大眼三了?!?/p>
“大眼三目前神秘失蹤,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p>
“真是讓人頭痛?!?/p>
“聽說這次被殺害的是你們警局的臥底,消息正確嗎?”
“你們消息倒是靈通,這個臥底是管副局去年安排進(jìn)去的,不知道在哪里出了差錯,讓黑道知道了消息,這次管副局可是丟臉丟到家了,在會上大發(fā)雷霆,下令我們必須盡快破案,這次我不就是領(lǐng)命前來調(diào)查的嗎?!?/p>
“看來這次你是撞到霉頭上了。”
高飛和陳亮一唱一和,張南一直沉默不語。正說著話,看見來了人,便都沉默了。剃著光頭的油炸鬼已經(jīng)戴著手銬,被一位管教送了進(jìn)來。高飛和陳亮都不說話,默默地看著管教把油炸鬼安置在特制的椅子上,雙方點了下頭,管教回身出去,順手把門帶上了。
油炸鬼機靈地看了他們一眼,低下頭輕聲咳嗽一下,似乎是想探聽他們的風(fēng)聲。
陳隊長掏出一根煙遞給高隊,為他點著火,自己卻沒有點上,輕輕敲擊著桌面。
張南雙手環(huán)抱著,目光沉靜地注視著油炸鬼。
高隊長深呼吸一下,吐出一圈煙霧,淡淡地說:“油炸鬼,看來你是打算死賴在監(jiān)獄里過了?!?/p>
“能夠來根煙嗎?”油炸鬼貪婪地注視著陳隊長手上的煙。
“不說實情還想要煙,你想得倒美??!”陳隊長瞪了他一眼,依然不緊不慢地把玩著煙。
“我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哪兒能夠提供什么消息啊,這回我看你們是抓錯人了?!庇驼ü砉緡伭司洹?/p>
“你少在我面前裝糊涂,我可不是第一次審你油炸鬼,你的故事還用得著我多說嗎!”高隊忍不住吼道。
“我就知道高隊長對我好,每次都會幫我,不過這回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庇驼ü硭榔べ嚹樀匦χf,雙眼一直盯著陳隊長手上的
香煙。
“你這小子知道我對你好有屁用,關(guān)鍵時候不下蛋?!备哧犻L依然憤憤地罵。
陳隊長和張南在后面忍住笑。
“我也想下蛋啊,可是我這回真的下不了蛋?!?/p>
“反正你說不說也沒有關(guān)系了,我們已經(jīng)得到其他人的口供,法院遲一點兒就會判罪,你就等待著坐牢吧,你也不想想你那帶著一個小孩的老婆,你說說,你還算是人嗎?”高隊長越罵越來勁兒。
“沒有口供,怎么判罪???”張南附著高隊長耳朵低聲說。
張南話音剛落,陳隊長看見門外管教向他招手,便心領(lǐng)神會地拍拍張南肩膀,轉(zhuǎn)身開門出去。
到了門外,兩人點了下頭,管教轉(zhuǎn)身離開。緊靠著門外墻壁上的是個瘦子,輕喚了聲陳隊,然后一雙眼裝了引子似的在陳隊長身上溜,半張開嘴。
“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在監(jiān)獄里嘴饞。”陳隊長笑了下,掏出煙為他點上。
瘦子哆嗦著猛吸了幾口,顫抖著說:“陳隊,我剛做你的線人不久,就立了功,你該怎么謝我?!?/p>
陳隊長瞪了他一眼,說:“謝你個屁,不是說好是白粉才爆料的嗎,現(xiàn)在倒好,只查到搖頭丸,打草驚蛇了,下次他們可就提高警
惕了。”
“我也是無奈啊,白粉那東西他們藏得嚴(yán),除了狗皮子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我們這些小嘍啰哪里能夠知道?!?/p>
“回去之后注意一下,有情況再通知我,為了不讓他們起疑,你還是再多呆幾天吧,四眼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排律師幫你們?nèi)”:驅(qū)徚?。?/p>
“嗯。為了做你的線人,整天擔(dān)驚受怕的,搞不好哪天丟了命也不知道。”瘦子嘴饞地一口氣吸完,連續(xù)咳嗽了幾聲。
“不用擔(dān)心,底下我會安排人看著你。”陳隊長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似的說。
“說實話,中心市場的兇殺案我可是一點兒也不知情,究竟是誰向高隊長報的料呢?”
“這點你不要多問,是秘密,知道嗎?”陳隊長故作神秘地把食指伸在嘴唇上,噓了一聲。
高隊長見油炸鬼一臉哀愁的死灰臉,掏出香煙塞進(jìn)他嘴里,點上,看著他貪婪地吸著,就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是個孝子,也是一個講義氣的兄弟,如果你不想早點兒出去見到你的妻子和孩子,你就不要開口?!?/p>
“高隊,你就不要逼我了,如果說出去,我就會沒命的,四眼那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庇驼ü砟懬拥刂币曋哧犻L,他的心里是百味雜陳,一旦將真相說出去,后果可想而知,不說反而能夠保住一
條命。
高隊長沉默起來,掏出香煙叼在嘴上,透過問訊室的窗子望著陰沉的天空。他心里扭成了一個疙瘩,現(xiàn)在的漁州治安不正像這天氣嗎,也不知道哪天會放晴,讓他納悶得很。
“高隊,看來沒有希望了。”張南為高隊長點著火,貼耳低聲說。
“高隊,怎么樣了?”悄聲開門進(jìn)來的陳隊長看著高隊長發(fā)愁的臉,煙也沒有點上。再看油炸鬼,雙眼通紅,一臉疲倦,看來也沒有問出什么。
高隊長嗯了聲,轉(zhuǎn)身聽見里面?zhèn)鞒瞿_步聲,知道是管教過來了。果然管教轉(zhuǎn)眼出現(xiàn)在門口,向他們點了點頭,見他們點頭回應(yīng),就帶著油炸鬼離開了。
三人分手后,高飛和張南回到刑警大隊工作,高飛沮喪地走進(jìn)辦公室,還沒有坐下,手機就響起來,他也不看來電,沒好氣地“喂”了聲。
“高隊長,是不是辦案遇到棘手的問題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爽快的聲音
“金主任,你不改行算命,真是可惜了!”高飛坐下后,嘆了口氣,半開玩笑地說。
“這回看來我是算準(zhǔn)了,呵呵!”
“金主任真是算準(zhǔn)了?!?/p>
“高飛,廢話我也不多和你說,有重要事情和你談……你那邊是不是遇到棘手的案件,一直查不到真正兇手?”
“喲,金主任,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好像在我的身邊安排了臥底?!?/p>
“你這小子,臥底我倒是沒有給你安排,不過我有個暗訪記者,剛好在漁州暗訪,不料給他遇上這宗案件了,而且……”
“什么?你說什么?他就是那晚的報案人?!备唢w立刻來了精神,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
“不錯,不過目前情況是這樣,他想混進(jìn)黑社會,調(diào)查出背后的真相,這點要求是他自己提出來的?!?/p>
“恐怕不行。”
“為什么?”
“你們的人都是文人,暗訪其他工作還過得去,至于干這件事,還是算了吧?!?/p>
“高飛同學(xué),你總是愛犯錯誤,你可知道他家里的背景!”
“喲,還有背景來著,說來聽聽,可不能夠胡扯!”
“你還以為我開玩笑啊,還胡扯,你洗耳恭聽吧……”
“啊……正好,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想領(lǐng)教一下你的好兵,更何況案件也需要他幫忙?!?/p>
“好了,我就不和你廢話了,一會兒我發(fā)他手機號給你,具體你們商談,不過我有點兒要求,如果你們談成合作,你務(wù)必要保護(hù)好他的安全,畢竟我們的工作是不公開的,身份比較隱秘?!?/p>
“是,金主任!”
“少來跟我打官腔?!?/p>
掛了電話,沒過一會兒,高飛手機的信息提示聲就響了,他打開信息,看到電話號碼是:13652××××××,胡龍。
其實說起來,高飛和報社金主任的關(guān)系很簡單,高飛警校時的室友金斐的哥哥正是金主任,當(dāng)年高飛讀警校的時候,金主任經(jīng)常來找金斐,從而他們認(rèn)識,并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