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部第六

周留周不留

漢朝孝和皇帝時代著名的旅行家楊孚，曾經(jīng)在游歷華南地區(qū)的時候見過一種叫周留的牛。在游記中他如此描述這種動物：這種看上去像牛的動物十分嗜水，喜歡長期泡在水中。和一般水牛不同的是，它的毛是藍青色的，肚子非常大。與之相比周留的頭就顯得非常小。它的尾巴是翠綠的，可以用來制作帽子或者旗幟上的裝飾品。奔跑的時候，它足底騰起的塵土是紫色的。

在中國歷史的宏大場景里，周留一共出現(xiàn)了三次。

道教經(jīng)典《關令傳》詳細記載了周留的第一次露面。那是在周王無極統(tǒng)治的時代，鎮(zhèn)守王國西部邊關的將領尹喜正在衙門里與幕僚議事，忽然狂風吹斷了門口的旗桿。尹喜想這必定是某種預兆，于是取出蓍草誠心占卜。結果顯示，明天將有介于神與人之間的圣賢，騎青牛通過王國的邊境。

次日，尹喜和幕僚們在城樓上集合，等待圣賢的到來。很快，一個騎青牛的人到來了，幕僚正高興，卻看尹喜并沒有動聲色。接著，第二個騎青牛的人通過了邊境，然后是第三個。等到太陽西歸時，已經(jīng)有十六人騎青牛過境了。尹喜卻一直安靜地坐著。

不久，東方出現(xiàn)紫色塵沙。尹喜終于起身下城樓。幕僚們非常疑惑。尹喜告訴他們，這是周留奔跑時特有的景象。周留是神圣的青牛，騎他的人一定是預言的主人。果然，紫色煙塵停下時，大家看到一頭大腹便便，神采奕奕的青牛。牛上則是一位老人。一百年后，此人修成正果，白日飛升，號太上老君。

《關令傳》稱，尹喜當時就拜這位圣賢為師，和他去了西方。但那頭周留卻被留在了中國。據(jù)說它一直住在武都郡的某個地方。

秦文公二十七年，武都的一個祠堂突然生出了一株怪樹，大家都不認得這是什么樹。國王文公覺得這是不祥的預兆，于是派五十名力士去將這棵樹砍掉。誰知，斧頭砍到樹上，樹就有了缺口，斧頭從缺口里拔出來，樹卻又長好了。力士們連續(xù)砍了十天，都沒能傷到這怪樹。領頭的力士怕國王責怪，于是向當?shù)氐奈讕熣埥?。在巫師的指導下，力士們都穿上棗紅色的衣服，一邊砍樹，一邊往斷口里撒香灰。果然斷口不復合了。如此砍了幾天，忽然從樹里噴出一道青光，一頭巨大的牛順著光跑出來，潛入附近的河流消失不見了。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這怪樹是周留的化身。

周留第三次出現(xiàn)，是在晉的時代。河西復陽縣一個農(nóng)民家養(yǎng)的牛，突然渾身冒出了青光。次日，家中負責牧牛的孩子便暴病而亡。家人認為，是突然出現(xiàn)異狀的牛殺死了兒子，于是狠狠心將牛殺死，并請親戚朋友來一起享用牛肉?？植赖氖?，第二天所有參與牛肉會餐的人竟然全部吐血而死。沒人知道原因是什么，只發(fā)現(xiàn)他們每個人的胸口都泛出青色的光芒。記載這一事件的道家學者載孚指出，其實那青牛是神圣的周留。因為冒犯神牛，這些人才被殺死。

這以后，周留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惟一與它有關的記載來自經(jīng)學家楊方的一本學術著作《五經(jīng)鉤沉》。在討論易經(jīng)的種種變數(shù)時，楊方記載了他見過或者聽說過的各種占卜方式。他提到，在東南沿海地區(qū)，有一些少數(shù)民族，通過敲打牛的骨頭，聽取聲音以判斷事件的示兇。當?shù)厝私榻B說，他們的祭司在誠心祈禱之后，可以聽到這種青色的牛骨對他們說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