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雄很知趣、很吃醋地離開了小北海漁村。

方曉頻梳理了一下被海風吹亂的頭發(fā)，——那既是她愛美的自然動作，也是她遇到不順時想理清萬千煩惱絲的習慣。然后很鎮(zhèn)靜地回到包間，對白天抱歉地說：“實在對不起，公司有急事找我，我不能不回去?！?/p>

“時間本來也不早了，該回去了，走，我送你下山?！?/p>

降落在山澗、林梢、沙灘和海面的夜幕，夾攜著大海的蔚藍和溫馨，籠罩著整個小北海漁村。一鉤鐮月，恬靜地懸掛在淺藍色的天空上，逗得星兒在夜空雜亂無章。山徑旁、林陰間、海岸上，華燈閃亮，恰似一朵朵白玉蘭競相開放。山上山下，火樹銀花，交相輝映，把個小北海漁村裝點成了一座璀璨的鰲山。盡管景色秀美，方曉頻卻無心光顧，更談不上欣賞了。

泊車的服務生早將一輛粉紅色的跑車停在山門前。

臨上車前，方曉頻用手又輕拂了一下被微風吹動的頭發(fā)，富有挑戰(zhàn)地看了白天一眼，慢慢地說：“白天，不，白院長，我剛剛得到消息，我將坐在你的被告席上——”

白天驚訝地問：“你說什么？”

方曉頻打開車門，對白天說：“你剛才說過，我方曉頻是從來不服輸的！”說過后，對白天伸出了纖纖玉手，不過，那手心是朝下的，而且一根食指突出前方。白天不會看相，但是他對人的一些舉動還是頗有研究的。當法官不懂得心理學怎么行？不能從對方的舉止間，判斷出對方的心理怎么行？他研究過握手，尤其是女人的握手。他明白：握手時，手心朝上的女人，大多溫順而且好處；手心朝下的女人，一般爭強好勝；只伸手指的女人，肯定精于世故，工于心計。方曉頻這種握手的姿勢，并非有意。恰恰就是這種無意，才說明她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女人。

白天機械地和方曉頻握了一下手。方曉頻上車后，“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在車窗里對白天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便隨著跑車的紅色尾燈消失在夜幕中。

充滿神秘傳奇的大海，淡化了所有的復雜章節(jié)，給白天院長留下的只是那段最淺顯最簡練的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