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布思又往話機里投進去一枚硬幣。
“哼!”卡弗蒂變得怒不可遏,“告訴他,他背上有個文身。”他用手按住聽筒,“沒幾個人知道約大叔的文身?!?/p>
雷布思盡可能地將身體靠近聽筒,他隱約聽到一聲刺耳的聲音。
“莫里斯杰拉爾德卡弗蒂,是你嗎?我以為有人在騙我?!?/p>
“你好啊,約大叔。生意怎么樣了?”
“還行,誰在旁邊監(jiān)聽?”
“我算算,三只猴子和一個條子?!?/p>
“你講話的時候總是喜歡旁邊有聽眾,所以你才會栽跟頭?!?/p>
“約大叔,你的建議很不錯,可惜來得太晚了?!?/p>
“他們想干嗎?”當然指的是條子雷布思和那三只猴子看守。
“這個條子來自愛丁堡刑事調(diào)查局,他想和你談談。”
“談什么?”
“托尼埃爾?!?/p>
“有什么可談的呢?托尼十二個月之前就離開我這里了?!?/p>
“那你告訴這位好警官不就得了。似乎是托尼故技重施。愛丁堡發(fā)生了一起兇殺案,犯罪現(xiàn)場留下了托尼的指紋?!?/p>
電話里有人低吼了一聲。
“約大叔,你那邊有只狗嗎?”
“告訴那個警察,我跟托尼沒有任何關系?!?/p>
“我想他更愿意親耳聽你說?!?/p>
“那就讓他接吧?!?/p>
卡弗蒂看著雷布思,后者搖了搖頭。
“他想看著你的眼睛聽你說?!?/p>
“難道他是個同性戀?”
“約大叔,他是個傳統(tǒng)的人。你會喜歡他的。”
“他為什么來找你?”
“我是他最后的希望。”
“你他媽的干嗎要答應他?”
卡弗蒂立刻回答說:“因為半瓶威士忌?!?/p>
“天哪,巴林尼監(jiān)獄一定比我想象的干燥得多。”他的聲音不像剛才那么刺耳了。
“要是你給我送來一整瓶威士忌,他媽的!我馬上就讓他滾蛋走人?!?/p>
接著是一陣低沉而沙啞的笑聲:“天哪!卡弗蒂,我挺想念你的。你什么時候能出來?”
“問我的律師?!?/p>
“你是不是還在插手?”
“你認為呢?”
“我是這么聽說的?!?/p>
“你聽到的一點兒也沒錯?!?/p>
“叫那個討厭鬼過來,告訴他,他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也許這兩天我會去看看你?!?/p>
“約大叔,最好別來,探訪時間結束的時候,他們可能會拿錯鑰匙,把你也關起來。”
電話里又是一陣笑聲,然后掛斷了??ǜサ俜畔侣犕病?/p>
“稻草人,你欠我一個人情?!彼致暣謿獾卣f,“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把那個老不死的家伙狠狠地收拾一頓?!?/p>
不過雷布思已經(jīng)往外走了。
外面有一輛車在等著雷布思,莫頓果然沒有失信。雷布思告訴司機他要去的地方,這個地址是他從有關透爾的文件資料中記下的。他坐在后座,前面是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員。坐在乘客座位上的那個警員把臉轉向雷布思。
“那不是約大叔住的地方嗎?”
雷布思點了點頭。那兩個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
“把我送到那兒就行了?!崩撞妓家悦畹目谖钦f道。
此時正值交通高峰期,人們都在往家趕。格拉斯哥整座城市朝四面八方延伸開去,仿佛有彈性一樣。他們到達那里后,發(fā)現(xiàn)眼前的房屋格局和愛丁堡非常相像:暗淡的灰泥卵石墻壁、單調(diào)的游樂場、柏油碎石路以及少量安有鐵窗的商店。騎著自行車的孩子停下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輛車,目光像哨兵一樣敏銳;還有身材走樣的母親們,披著一頭漂染過的金發(fā),手推輕便嬰兒推車。進入住宅區(qū)后,車行進得非常緩慢。人們的目光透過自家窗戶射向他們,一些男人在街角竊竊私語。這是一個城中城,千篇一律,委靡不振,如同城市的頑疾。在一面山墻頂端,“決不屈服”的字樣分外醒目。北愛爾蘭人的標語在這里也同樣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