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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宋以后之佛教 02

蔣維喬、黃懺華談佛 作者:蔣維喬


第二節(jié) 天臺宗山家山外之爭與律宗之再興

宋世佛教復(fù)盛,所應(yīng)敘述者,即天臺與戒律之再興是也。蓋天臺宗,自荊溪滅后,一旦衰頹,三大部至不存于中國。此事載在《佛祖統(tǒng)紀》羲寂傳,茲錄之于下:

初天臺教跡,遠自安史挺亂,近從會昌焚毀,殘編斷簡,傳者無憑;師每痛念,力網(wǎng)羅之;先于金華《古藏》,僅得凈名一疏;吳越忠懿王(錢俶)因覽《永嘉集》,有同除四住,此處為齊,若伏無明,三藏即劣之語;以問韶國師;(天臺德韶,參照禪宗系統(tǒng));韶云:此是教義,可問天臺寂師;王即召師出金門建講,以問前義;師曰:此出智者《妙玄》,自唐末喪亂,教籍散毀,故此諸文,多在海外;于是吳越王遣使十人,往日本國,求取教典;既回,為建寺螺溪,扁曰定慧,賜號凈光法師云云。

蓋吳越王據(jù)《永嘉集》“同除四住”之文,求天臺教籍于海外,此天臺書籍之所以得再傳于中國之故也。四住為見思二惑,見惑,為見一切處??;思惑分為三種:即欲界之思惑曰欲愛住。色無色界之思惑曰色愛住,曰無色愛??;是故四住為二惑;大小乘俱宜除見思二惑,故謂之同除四住皆齊。但遣使日本之說,于日本歷史無征,恐系遣使高麗,而誤書日本也。證之《統(tǒng)紀》諦觀傳而益信,茲示諦觀傳于下:

吳越王遣使致書,以五十種寶,往高麗求之;其國令諦觀來奉教乘,而《智論疏》、《仁王疏》、《華嚴骨目》、《五百門》等,禁不令傳;且戒觀師,于中國求師問難,若不能答,則奪教文以回;觀師既至,聞螺溪善講授,即往參謁;一見心服,遂禮為師。

蓋天臺教籍,乃高麗諦觀傳至中土者。

諦觀著《四教儀》,世稱《諦觀錄》?!督y(tǒng)紀》曰:“嘗以所制《四教儀》藏于篋,人無知者;師留螺溪十年,一日坐亡;后人見故篋放光,開視之,唯此書而已;由是盛傳諸方,大為初學(xué)發(fā)蒙之助云?!?/p>

羲寂以后,天臺宗乃有興復(fù)之機,而漸趨于隆盛;茲將荊溪以后,系統(tǒng)大體,示之于下:

《佛祖統(tǒng)記》有精密系統(tǒng)表;此表但舉大略,參考《高僧傳四集》、《釋氏稽古略》、《諸嗣宗脈記》等書而作。

(字傍附圓圈者,為山家系統(tǒng)之人,而人山外系統(tǒng)者之記號。)宋初,天臺宗有山家、山外之爭;然山家山外名稱,為白許為天臺正統(tǒng)山家派之所取,非公平之稱呼;今所以用此稱呼者,不過為習(xí)慣上便利起見耳。

山家山外之爭,難以概述;為時既久,人數(shù)復(fù)多;問題關(guān)涉種種方面,即同一山外之人,議論亦各不一致;今擇其重要者,略舉一二焉。世人均謂山外派之說,與華嚴宗所說教義、觀法,大體相近;而山家派則謂山外派之說,未得為純粹之圓教。例如山家以天臺圓教之教理,為平等即差別,差別即平等;而森羅萬有,即為平等理性、超絕凡慮不可思議之本體。由此見之:則一切萬有諸法,互相融熔無礙,皆是一體絕待。所謂心、色、佛、眾生;自表面觀之,則區(qū)別歷然;畢竟皆是互具三千之法;畢竟皆是即空、即假、即中。就心具三千諸法言之;則色亦應(yīng)具三千;眾生亦應(yīng)具三千;佛亦應(yīng)具三千;蓋三千即三諦,色、心、佛、眾生,皆是三諦圓融(三千三諦,應(yīng)參考第十章)。由此言之,迷悟善惡,不過由各方面觀點不同,加以種種之名;而其性本來無二;此天臺所以據(jù)之,而有性惡不斷、及無情有性、草木成佛諸說也。至山外議論,則先分理事;空中二諦屬理,是平等;假諦為事,即差別;差別之法,依無明之緣所起之假相,三千諸法,即指此假諦。而此三千差別之相,皆一心所現(xiàn);故心為本,色為末,色心不可謂為共具三千;三千諸法,共由心出,故得謂為一心具三千;若謂色具三千,則無是理。以上所說者為教理;若就觀法上言之;則山家之觀心,謂之妄心觀;山外之觀法,謂之真心觀。山家既謂一切萬有,皆具三千諸法;任何觀境,皆同此三諦圓融之理;但就實際上之便利言之;則觀我心為三千三諦,而以觀我心為最近便也。迷悟善惡真妄,皆是同一之物;故我除此妄心(即第六識)而外,別無真可求;觀介爾之妄心,即為三千三諦;故謂為妄心觀。山外則反是;區(qū)別真妄,分論理事,觀妄心中之理、平等之真如而行之;舉凡眾生、佛、色、心,皆為三千三諦,任觀何法皆同;但與山家就便宜上觀心之說異;謂能造能具者,獨有此心;心外別無具三千三諦之理;故觀心外,別無觀法之道;是為真心觀之大要也。

山家山外二派之爭,具體事情,始自何人?其所由來,頗極復(fù)雜;考其近因,似在荊溪。天臺以“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為教義;而心佛眾生,皆與三千三諦無違;然就事實言之,觀法常以心為主,則明甚。荊溪因與華嚴宗對抗,故用《起信論》解釋天臺教義,既取真如不變隨緣之說,勢必分不變真如與隨緣真如二方面,以區(qū)別事理二種。但荊溪為努力發(fā)揮天臺教義之人,尚未判然為此說;若以傳于日本之傳教大師之說為真心觀;則于其所承之師,如道邃、行滿輩,已發(fā)其萌芽矣;道邃、行滿,為荊溪之親弟,故山外之說,早已存在。

相傳此爭,起于慈光寺晤恩;天臺大師之作《金光明經(jīng)玄義》也,有廣略二本;晤恩對之作《發(fā)揮記》釋《光明玄》,以廣本為后世偽作?!督鸸饷鹘?jīng)玄丈》有廣略二本:其最初之釋名段,分為教義釋、現(xiàn)行釋二段者為廣本:中無《現(xiàn)行釋》者為略本;山家之人,以廣本為智者親撰;山外之人,以廣本為偽造。故《觀行釋》,為山家山外妄心真心二觀相爭之本。自是之后,《光明玄》之真?zhèn)?,議論紛起;故晤恩可謂為二家爭端之本。按晤恩之師志因,既以真心說天臺之觀;故晤恩承之,特志因時尚未彼此相爭也。其后靈光洪敏造《金光明玄義記》;孤山智圓作《表微記》(一卷),及《索隱記》(四卷);而四明之知禮則對之作《拾遺記》(二卷),以敷演寶云之傳焉。

由是觀之:武宗會昌以后,天臺之教籍散佚,難判真?zhèn)?;加之講習(xí)教義者中絕,正統(tǒng)之傳承不明;故各自逞其所見,終至起山家山外兩家之爭;然追溯其源,兩家固皆有所據(jù)也。

一方對于荊溪之《十不二門》,據(jù)荊溪《妙玄釋簽》中提出者。又起爭端;即奉先寺之源清著《十不二門示珠指》(二卷)、國清寺之宗昱著《十不二門注》(二卷),而唱真心觀者是。宗昱為羲寂弟子,其系統(tǒng)出于山家;而議論同于山外;故山家呼為棄陰之異計,斥而屬諸山外。《十不二門指要鈔》(二卷),即四明知禮對于源清宗昱而作者也。此后永嘉繼齊著《指濫》,天臺元穎造《征決》、嘉禾子玄出《隨緣撲》,皆責(zé)難四明;四明乃撰《二十問》,以祛其蔽;凈覺仁岳作《十門折難》助四明以破之;名雖謂為山家山外,實則與山外學(xué)者論爭者,僅四明知禮一人而已。至山外與四明辯難者,則有梵天慶昭,而孤山智圓實助之。

四明之興此爭,實因同學(xué)寶山善信之請,出《釋難扶宗記》(一卷)、駁晤恩之《光明玄發(fā)揮記》,及靈光洪敏奉先源清之《難訶二十條》,以主張《光明玄》廣本為真本之說。此《難訶二十條》今佚。唯由是可知四明以前,寶云義通與晤恩、洪敏、源清等一派相對,其爭已起于此時;又寶山善信之使四明答辯,亦由是可推而知也。但義通唯有《光明玄》之《贊釋》,及《光明文句》之《備急鈔》,其實際之相爭如何,無由得知。

自四明《釋難扶宗記》一出,慶昭、智圓二人以《辯訛》答之;四明又出《問疑書》,慶昭對之造《答疑書》;四明更造《詰難書》,慶昭又述《五義》以應(yīng)之;即《五義書》是;四明更造《問疑書》,一年無答,更以《覆問書》促其答;慶昭乃造《釋難書》以應(yīng)答之;四明最后造《十義書》(二卷)、《觀心二百問》,以破山外之說;如斯往復(fù)辯難五次,經(jīng)過歲月七年。

霅川之仁岳(凈覺)最初助四明力辟山外之異義;后背四明,自立異義,造《十諫書》以諍之;四明作《解謗書》以斥之;仁岳復(fù)作《雪謗書》與四明爭;四明中途而逝,遂不復(fù)能辯;又四明孫弟扶宗繼忠之門有從義(神智)者,著《四教義集解》,反抗山家之說;以上二人:世所稱后山外者是也。霅川希最出《評謗》,反抗仁岳;永嘉處元造《止觀義例隨釋》(六卷),反抗神智,皆與后山外諸說相爭者。

稱為天臺中興之祖四明尊者,名知禮;居四明延慶道場,故人以四明呼之;真宗時,賜號法智大師,亦稱法智尊者。在寶云門下十年,寶云滅后,盛開講筵,著述亦多。仁宗天圣六年歿,壽六十九歲。其著述之重要者:為《觀音別行玄義記》(四卷)、《觀音別行疏記》(四卷)、《金光明玄義拾遺記》(三卷)、《金光明文句記》六卷,此書未成而四明歿,其《贊佛品》,為弟子廣智所續(xù)?!队^經(jīng)疏妙宗鈔》三卷,以上五部:稱為天臺五小部;與三大部共為學(xué)天臺者之要典?!妒欢T指要鈔》(二卷)、《十義書》(三卷)、《觀心二百問》(一卷)、《扶宗記》(二卷)、《解謗書》(三卷)、《修懺要旨》、《金光明懺儀》、《大悲懺儀》(以上各一卷)等書。此外尚有石芝所編之《四明教行錄》(七卷),為欲知四明之說者,所不可缺之書也。

有遵式者,與四明齊名,其德尚過之;號稱慈云尊者,世人稱之曰:“螺溪寶云振于前,四明慈云光其后,其被推重如此?!弊袷脚c四明交親最厚,極推重四明,隱然助之;觀其所作《指要鈔》序文,可以知其故矣。(嗣法有二十五人)四明派之勢力,由前所示之系統(tǒng),略可推知;南屏、廣智、神照三家,法流最榮,就中以廣智之末為第一。

四明一派之隆盛,不暇詳述;僅略解系統(tǒng)圖之大體于前,其他從省;欲知其詳,須參考《佛祖統(tǒng)紀》等書。

廣智與后山外凈覺相爭,所著《廣智遺編》、《闡幽志》,其書現(xiàn)存;弟子繼忠編《扶宗集》(五十卷),力明山家正統(tǒng)之說;其弟子草堂,于同門神智主張山外之說,標立異議時,造《義例隨釋》以抗之,其始末已述于前矣。息庵亦力辟異說,其下有圓辯者,門人眾多?!斗鹱娼y(tǒng)紀》曰:“先賢有云:四明中興天臺之道;圓辯中興四明之宗;蓋謂四明之后,有一派為知解之學(xué),近似山外者;而圓辯者出,獨能發(fā)揮祖意,以起四明;盛矣哉!或謂月堂得觀行,止庵得宗旨,一庵雪堂得辯說,皆有師家之一體云?!痹绿谩⒅光?、一庵、雪堂皆圓辯之弟子也。著《佛祖統(tǒng)紀》之志磐,即出自此系統(tǒng),以上所言,蓋有暗斥他家之意。月堂著《圓宗解》;月堂門下有柏庭者,出《楞嚴玄覽》、《金剛會解》、《圓覺略說》、《楞伽通義》、《因革論》、《附鈔箋要》、《山家緒余集》、《三大部格言》、《簡境十策》、《金錍義解》、《宗教玄述》、《仁王疏記》等書;石芝宗曉編《四明教行錄》;又著《樂邦文類》、《法華顯應(yīng)錄》諸書;逸堂法登作《圓頓宗眼》。南屏之學(xué)問,至弟子會賢泰初之時,稱為南屏家;可見其學(xué)風(fēng)異于他處;慈云之弟子祖韶,評為“碎割法身訛誤后學(xué)去也”;神照弟子樝庵,謂為“力勉勿傳,有醍醐化糟粕,法藏變鬼火之語”;又廣智對于南屏《類集》之批評曰:“類集之行,得失相半;得在其綱要,失在昧其起盡?!庇纱丝芍掀翞轭惥鄣膶W(xué)風(fēng),且受諸家種種批評者也;以上評語,載在《佛祖統(tǒng)紀》;故知志磐對之,亦多少有排斥之意也。南屏弟子從諫,傳授天臺教義于高麗義天僧統(tǒng);此南屏家之下,清辯有《頂山記》,景德有《翻譯名義集》,慈辯從諫之法流,自車溪經(jīng)竹庵以至北峰;竹庵著《楞嚴集解》、《楞嚴補注》、《盂蘭盆經(jīng)補注》、《金剛通論》、《金剛事說》、《圓覺手鑒》、《竹庵草錄》、《山家義苑》;宗印有《金剛新解》、《釋彌勒偈》等書;此人在南屏家,號稱高足;著《四教儀備釋》之古云,著《三大部讀教記》之法照,皆出其門;而法照有繼世盛大,光祖父道之美評。神照著《普賢行法經(jīng)疏》、《仁王懺儀》;處咸續(xù)成其師之《行法經(jīng)疏》;又著《三慧論》、《光明十愿王》;樝庵有嚴著《玄義釋簽備檢》、《文句箋難》、《止觀助覽》、《龍王法印經(jīng)疏》、《安樂行注》、《空品注》、《心經(jīng)注》;神悟處謙著《十不二門顯妙解》;了然著《宗圓記》、《凈業(yè)記》、《護國記》、《金剛義解》、《假名集》、《釋十不二門》、《止觀樞要記》、《虎溪集》;弟子亦多;澤山與咸著《菩薩戒疏注》、《金剛辨惑》、《法華撮要》、《復(fù)宗集》;著《山堂集》之山堂元性,亦了然之法資,而神照一家之著名者;實專勸念佛往生者也。

《志因傳》雖不詳載山外派學(xué)者之名;但晤恩乃當代學(xué)者,且為極謹嚴之德行家?!斗鹱娼y(tǒng)紀》稱之曰:“平時一食,不離衣缽;不蓄財貨;臥必右脅;坐必跏趺;晨早親視明相,每布薩,此云凈住每半月,集眾僧說戒經(jīng),使比丘住于凈戒中,名布薩。大眾云集,潸然淚下;蓋思大集有無戒滿閻浮之言也?!庇纱擞^之:可想見其為人矣。山家山外之爭,以四明與梵天為中心;梵天學(xué)殖,自無待言;山外派學(xué)者,當推孤山為第一。

孤山智圓,于學(xué)者氣象之外,尚有超逸之風(fēng);二十一歲,隨奉先源清;二年而源清歿。遂往居西湖孤山,從學(xué)者如市;講道未嘗少倦。歿于真宗乾興元年,年四十七歲。著《維摩垂裕記》十卷,釋《凈名略疏》《百非鈔》一卷,釋《涅槃疏》之百非義《涅槃經(jīng)三德指歸》二十卷,釋《涅槃疏》?!赌鶚劷?jīng)發(fā)源機要記》二卷。釋《涅槃玄義》?!墩堄^音經(jīng)闡義鈔》二卷,釋《請觀音經(jīng)疏》?!督鸸饷魑木渌麟[記》(四卷)、《金光明玄義表微記》(一卷)、《觀無量壽經(jīng)刊正記》二卷,釋《觀經(jīng)疏》。《金剛錍顯性錄》(四卷)、《十不二門正義》(一卷)、《盂蘭盆疏摭華鈔》二卷,釋圭峰《盂蘭盆疏》?!栋浲咏?jīng)疏》(一卷)、《阿彌陀經(jīng)疏西資鈔》(一卷)、《般若心經(jīng)疏》(一卷)、《心經(jīng)疏詒謀鈔》(一卷)、《首楞嚴經(jīng)疏》(十卷)、《楞嚴經(jīng)疏谷響鈔》(五卷)、《不思議法門經(jīng)疏》(一卷)、《四十二章經(jīng)疏》(一卷)、《瑞應(yīng)經(jīng)疏》(一卷)、《普賢行法經(jīng)疏》(一卷)、《無量義經(jīng)疏》(一卷)、《遺教經(jīng)疏》(二卷)、《文殊般若經(jīng)疏》(二卷)、《析重鈔》(一卷)、《間居編》(五十一卷)。

凈覺、神智,后山外派也;著述甚多:凈覺著《金剛般若疏》二卷、別有釋此之《發(fā)軫鈔》三卷?!稄浲咏?jīng)新疏》二卷,及釋此之《指歸記》二卷?!独銍牢木洹罚ㄈ恚?、《楞嚴會解》十卷,及釋此之《熏聞記》五卷?!端氖陆?jīng)疏還源記》二卷,釋《孤山疏》?!哆z教經(jīng)助宣記》二卷,同上。義學(xué)雜編(六卷)、《十不二門文心解》(二卷)、《起信梨耶生法圖》(一卷)、《苕溪講外集》(二卷);此外尚有數(shù)部,凡三十余部。神智著《光明玄順正記》(三卷)、《光明文句新記》(七卷)、《觀經(jīng)疏往生記》(四卷)、《十不二門圓通記》(三卷)、《金剛錍寓言記》(四卷)、《四教儀集解》(三卷)、《義例纂要》(六卷)、《三大部補注》(十四卷)。觀其所著諸書;足知其忠于所學(xué),且凈覺持律峻嚴,不以事易節(jié);神智非法不言,行步有常;唯因四明一派,后獨昌榮;故山外之學(xué),遂終被視為邪道也。

元明之際,天臺宗頗衰。惟明天啟時,有幽溪大師傳燈,(亦稱無盡祖燈)、稟臺教于百松大師;契入楞嚴大定之旨。卜居幽溪之高明寺;立天臺祖庭,遂成天臺宗之高明法脈。所著《生無生論》,融會三觀,闡揚凈土法門。又有《法語》一篇,最為切要。此外有《楞嚴經(jīng)圓通疏前茅》(二卷)、《維摩詰所說經(jīng)無我疏》(十二卷)、《法華經(jīng)玄義輯略》(一卷)、《觀無量壽經(jīng)圖頌》(一卷)、《般若融心論》(一卷)等書。

明未有蕅益大師智旭,其思想最近天臺;然不能謂為純粹天臺宗人物也。其著述與天臺有關(guān)者:則有《法華會義》(十六卷)、《妙玄節(jié)要》(二卷)、《法華綸貫》(一卷)、《教觀綱宗》(一卷)、《教觀綱宗釋義》(一卷)、《大乘止觀釋要》(四卷)等書。入寂于明永明王永歷八年十二月;清世祖順治帝十一年。蕅益自云:“愿作臺宗功臣,不愿作臺宗后嗣。”然蕅益大師入寂后;其弟子等,乃公議以之繼續(xù)無盡燈之系統(tǒng)云。

律宗至唐末頗衰,及宋代允堪之《會正記》、元照之《資持記》出,面目一新;號稱中興。南山律宗之系統(tǒng),得以不絕。茲舉南山律師以后之系統(tǒng)如下:

(此系統(tǒng),乃日本凝然大德?lián)♂菡嬲諅鞫?,頗覺可信;但真照之師行居以后,事跡不明;其漸次衰頹之故耶?由此可知律宗衰于唐末五代之頃,至宋初允堪元照時代而復(fù)盛。)允堪律師沒于仁宗嘉祐六年;凡南山律師重要著述,皆為作注:即《行事鈔會正記》、《戒疏發(fā)揮記》、《業(yè)疏正源記》、《毗尼義鈔輔要記》、《教戒儀通衍記》、《凈心誡觀發(fā)真鈔》等十部之記解;世呼為十本記主;《釋氏稽古略》謂有十二部。其《衣缽名義章》一卷現(xiàn)存。其《會正記》,世呼為《四分律》之會正宗。元照律師居杭州靈芝寺,故學(xué)者單呼曰靈芝。凡南山律師之三大部,悉為作注:即《事鈔資持記》、《戒疏行宗記》、《業(yè)疏濟緣記》是也。此外著《芝園集》、《盂蘭盆獻供儀》、《釋門章服儀應(yīng)法記》、《佛制比丘六物圖》、《攝戒種類》、《菩薩戒本持犯要記》等書。元照之解《四分律》,頗用天臺之教意,較從來之四分律宗,具有特色。故《稽古略》稱之曰:“以法華開顯圓意,作《資持記》;與會正師殊途同歸;推明南山元意,而上合于佛制;自是《會正資持》,又分宗于律矣?!痹杖爰庞诨兆谡土?,年六十九。元照以后,除前列系統(tǒng)之外,無由得知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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