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你的手應該要用來安撫你的狗,而不是毆打它。否則當看到你的手伸向它的時候,怎么知道你是要撫摸還是毆打它呢?”
過了一條、一條、又一條、再一條的馬路,而且看起來全都一模一樣。這是人稱“新市鎮(zhèn)”的地方,是在二次大戰(zhàn)后建立的,但對于儼然成了鄉(xiāng)巴佬的我來說,在這地方行走簡直跟鬼打墻一般。雖然這里離我家才六十分鐘的車程,感覺卻像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嘗試從自己畫的地圖中瞧出端倪,懊惱著當初畫的時候應該更用心一點才是。當初電話中的女人把路線說得很詳細,我想她大概很習慣向要到她家的人指引方向。這份“地圖”是用一本擺在電話旁的雜志背面畫的──我決定了,如果真的要做動物救援工作,電話旁邊一定隨時要放一本便條紙、還有筆才行。我現(xiàn)在連自己寫什么、畫什么都看不懂。什么是“BAPO”?看得出來圈圈一定是代表圓環(huán),但那個戴著大帽子的火柴小人又是什么?因為自己的漫不經(jīng)心,我現(xiàn)在付出代價了:不但遲到而且還迷路。
這對我來說還真是個前所未有的經(jīng)驗。當初在決定收留狗兒、幫它們找認養(yǎng)家庭時想都沒想到,原來我還得自己去接狗。當時我同意這位女士的要求,愿意收留她的狗之后,她才告訴我她不能親自把狗送過來。原因是她沒車。而且她沒有親戚可以幫忙,朋友也幫不了她──因為他們都有小孩,全都分身乏術(shù)。所以我們得自己派個司機去把即將收留的第三只狗接回家,而我就是那個司機。
我現(xiàn)在到底在哪?
得找個人問路才行,雖然這里的房子很多,但看得到的行人卻出奇的少。我慢慢地開在從地圖上還可辨識出來、名為巴恩南路的地方,東張西望著。前方有三個年輕男人坐在圍墻上,看起來似乎無所事事,但卻用一種挑釁的眼神看著我,所以我決定不打擾他們了。然后我又開了好幾條路,終于發(fā)現(xiàn)一位老先生,正在撿拾吹進院子里的垃圾,這個看起來希望大一點。他很有耐心地仔細幫我講解了方向,現(xiàn)在我終于看懂了自己鬼畫符的文字和圖案代表什么意思了,盡管那個戴大帽子的火柴人到現(xiàn)在仍是一個謎。我向老先生表示由衷的感激,那真的是肺腑之言。
原來地圖上的“CDS”是我用來簡化cul-de-sac(死胡同)這個字的縮寫。這條路非常的狹窄,道路兩旁的車輛都把車身一半停到了人行道上。門牌號碼43號的房子就在轉(zhuǎn)角處。打電話給我的女士事前警告過我千萬不要把車停在隔壁,否則她的鄰居很可能會把一張寫得很難聽的字條貼在我的車上──但是,她所謂的“隔壁”到底是哪一間?算了,我直接停在43號的門口,小心翼翼的不要把車身超出任何一邊的鄰居的通道。
看來這就是那只狗住的地方嘍。房子前面和旁邊的草都已經(jīng)長到膝蓋高了,小孩的玩具到處散落,還有一臺已經(jīng)生銹的干衣機正面朝上地躺在草地上,看來是壽終正寢了。我扣了扣門環(huán),立刻聽到房子里傳來的興奮狗吠聲,如果這就是我要帶走的狗,那它的嗓門還真是又大又低沉。我等了好一陣子,超過了對方可以來應門的時間之后,再更加用力地扣了一次門環(huán)。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里頭真有人的話,那狗叫聲應該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他們有人來了吧?正當我懷疑屋主會不會因為等我等得不耐煩而放棄出門去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然從屋子旁邊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