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馬,我一同跟了過去。”不出面歸不出面,可小姨子的場面撐得圓乎了,一旦發(fā)生齟齬,我朝后面一站,他一個賣酒的,打死都不敢有頂撞。
老四是個麻利人,豪華大馬車絕對排場,朝北門酒作坊門口一聽,鋪面都擋了半邊下去,人還沒下車,二娘子帶了倆人就殺了進去,看來酒樓零售生意還真的停了,牌匾翻了過來,打佯的架勢。我沒下馬,就在老四馬車旁邊停著,直等二娘子帶人犯過來了。
老板看起來比以前光鮮了許多,就是臉上帶了點傷,不用問,程初派人買酒那天留的紀念。見這么大排場,老板面露懼色,小心地來到馬車旁邊,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估計是認出來了,低了個頭不敢吭聲。
“認識字不?”老四車里沒露面,車簾子開了個小縫將狀紙遞給車旁的胡先生,“若認識字就給他看,不認識的話,給他念!”
老板孤零零站在一圈壯漢中間,可憐巴巴地搖搖頭,示意自己是文盲。
店里的伙計老遠看著,也不敢上前,被老四排場的馬車鎮(zhèn)住了。胡先生先文縐縐地念了一遍,不但老板沒懂,我也一臉迷茫。
“知道你沒聽懂,本就不是給你看的東西,是過堂給官家的狀紙?!焙壬鷮罴埿⌒牡卣郫B起來,捏在手上,“本來呢,你這門面開到這里就是個假貨,知道車里誰不?陳家的四小姐!記得不?在花露水作坊你肯定見過,工錢沒有少給你吧?”
老板終于知道這些人來意了,正主找到門上,那還有好果子吃?承認就是關門,不承認就是上堂評理,沒一樣他愿意的。驚慌失措地退了一步,正貼到二娘子身上,被二娘子又推搡一把,趔趄兩下才站住。
胡先生很滿意這個效果,咳嗽兩聲,厲聲道:“上不上堂,看你的意思了?!敝噶酥傅赇?,放緩了語氣,拉家常一般說:“生意不錯啊,連散賣的都停了,看來前后賺不少錢,光看你一身行頭,也不是一般開酒坊能穿起的。
家里也妻妾成群了吧?兒女呢,應該也有了。他們往后長大了,一輩子頂了別人的唾沫星子,也不太合適。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掌柜抬頭看看胡賬房,想點頭,硬是忍住了。
“看,都是過來人,我不說,你也懂。”胡賬房笑了笑,輕聲道,“你做你的生意,陳四小姐就不追究了,畢竟起個家業(yè)也不容易,誰忍心弄得別人妻離子散的,又不是非打擂臺不可。說實話,真打擂臺,也不到你這里來了,光過堂,只怕就能讓你身敗名裂,體諒你呢。”
“哦?”掌柜的聽了這話,好像又燃起了希望,頭稍微抬了抬,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
“沒別的,最近呢,花露水作坊蒸酒的師傅們回去收麥子,就你以前干過的那作坊。別的就不追究了,就是打算和你合作幾天,前后就七八天的工夫,知道你最近酒賣得好,不敢耽誤你生意,你該怎么還怎么,我們只借你蒸酒的家具?!?/p>
“行!”那老板想都沒想,一口答應。忽然想起什么,又喪氣道:“訂單大,七八天工夫當不起,一點辦法都沒有??!”說著頹喪地蹲了下去,頭深深埋了下去。
“哦,呵呵?!焙乒駥⒗习鍝椒銎饋恚皠e喪氣,咱有辦法解決。你不是連釀帶蒸嗎?蒸酒能蒸多久?還不是出了酒糟才開一次爐?我這里只蒸,而且是全天不歇息,很快就完事了。一旦和你蒸酒的日子碰頭了,就緊了你先用,我們是客,這點本分還是守的。。
老板不知道說什么好,被胡賬房說的有點迷糊,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哦,不反對那就是答應了?放心,不白用你家具。”說著從懷里掏了一錢塞了老板手上,“先給你租賃的錢,用完還有這么多,陳家的生意,從待人的?!痹诶习寮珙^拍了拍,“說定了,用完后,咱兩家扯平,往后不誰,你看?!睂罴埓蜷_在老板面前晃了晃,然后輕輕撕扯成幾片,“一銷,再沒人追究這事,老婆娃活得踏實,做人堂堂正正的,多好。我都高興!”說著招呼了個站老遠的酒坊伙計過來,拍了拍伙計肩膀,“這小伙,壯實的?!敝噶酥付镒拥热耍叭?,給這幾個帶到蒸酒那邊去,我同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