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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李鴻章的照片與俾斯麥的照片掛在一起(1)

帝制的終結(jié)(上):甲午之殤 作者:胡為雄


李鴻章的照片與俾斯麥的照片掛在一起

6月13日,李鴻章結(jié)束訪俄,領(lǐng)一行人乘火車抵德國。德國外交大臣馬沙爾奉德皇之命前往柏林火車站迎接,并親自陪同李鴻章一起至柏林最為豪華的愷撒大旅館,安排他在那里下榻。李鴻章進入供他住的套間后,見自己喜吃的水煙早已陳置于茶幾,自己常愛聽的畫眉鳥也懸掛在籠,不禁嘖嘖稱喜。而當他看到寢室墻壁上并列懸掛著自己和前德首相俾斯麥的照片時,更是受寵若驚。而這一切安排都是出自德皇威廉二世對他的極盡拉攏,凡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聲,莫不投其所好。

次日早上,李鴻章用過早餐后,早有小汽車來接他至德國皇宮去晉見威廉二世。李鴻章被迎入金碧輝煌的皇宮,向德皇莊重地遞交了國書并致頌詞。接著,他對德國干涉還遼、幫助中國訓練軍隊、購械鑄船特別表示了感謝:“臣蒙大德國皇帝厚愛,有幸來訪。臣更感謝貴國與俄、法兩國敦促日本歸還遼東半島一事。即此一端,已見中德之友誼,實較諸此外有約各國,更形洽比矣?!比欢?,德國的報紙并不為他的到訪守密,他這番語意諂媚的話被當場記者張揚出去,登在報紙上,還譏評道:“中國出洋大臣李鴻章甫自俄來,后此復(fù)將往法,而獨向德皇作此語,未免失辭?!钡铠櫿聦浾摬灰詾槿唬贿^他言語慎重了些。

第三日,威廉二世在皇帝行宮設(shè)國宴宴請李鴻章,盡管應(yīng)邀赴宴者有各國親王、太子,但德皇對他獨致殷情,將他安排在首座。宴后,德皇又請他到教場檢閱御林軍。李鴻章見到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陣法純熟的德國御林軍,不禁聯(lián)想起自己借以興業(yè)而現(xiàn)已一敗涂地的淮軍。他長嘆一聲對德皇說:“茍使臣有此軍十營,于愿足矣,況更多多亦善,尚何么麼小丑之足為華患哉!”德皇點頭稱是,并乘機勸誡說:“中國亟須仿照西方國家練兵,經(jīng)圖自強,對此我深愿幫助。再是宜辦武備學堂,此為練將根基,尤望加意?!崩铠櫿侣犃?,對德皇的好意油然而生,心想:“德皇好武似俄主,勤勞過之,此德、俄所以稱雄也。若西太后少宴游之樂,不動用水師軍餉,大清軍隊何至在日本島國小軍面前片甲不留!”

德國取悅李鴻章是想在中國取得一個軍港,以利擴充在華勢力。德皇宴請過后,德國外交大臣馬沙爾又在外交部設(shè)宴款待李鴻章一行。

筵宴間,馬沙爾乘李鴻章高興,和顏悅色地提出:“貴國能否在山東提供一海軍基地給我國?若如此,日本當不會對貴國沿海輕易挑釁了?!?

李鴻章心中一頓,推辭說:“此涉及中國主權(quán)之事,難于答應(yīng)。本大臣須得請旨同意?!?

馬沙爾卻說:“貴大臣不會忘記不久前日本占了遼東、臺灣吧?遼東在三國干涉下歸還了,臺灣無人干涉則仍為日本占有。中國的主權(quán),若無友好國家的援助,看來也難于保護?!?

李鴻章聽了這番話,賠著笑臉說:“中國皇上皇太后甚謝德國干涉還遼所起的作用,極愿加強兩國間友好關(guān)系。不過,貴國一開始就對日本遠較對中國為同情,時至今日貴國還存有這種偏袒心理,且中國為退還遼東所支出三千萬之賠款乃貴國首先提出。”

馬沙爾見李鴻章話語也很直爽,即辯解道:“德國絕未先提出三千萬賠款事。德國在中日戰(zhàn)爭開始時消極,主要是英國先采取了絕對漠視的政策。如果德國不予干涉,日本決不會在遼東問題上讓步。”他用餐巾擦了擦嘴,進而說:“德國只有獲得一個軍港,才能維持東亞均勢及中國的完整。中國政府必須認清,如果拒絕這樣的要求,因而迫使德國完全以自己的利益作為行動的準繩,中國能否改善其地位?”

聽到馬沙爾逼人的口氣,李鴻章想起德國駐華公使紳珂在去年底就曾向總理衙門正式提出讓與德國一個軍港的要求,馬沙爾亦曾同中國駐德公使許景澄商討過此問題,但那時都遭婉拒。看來今天德國必欲中國出讓軍港,否則不會罷休。他轉(zhuǎn)而一想,為德國提供海軍基地于華并無不利。不過李鴻章想討價還價,他要德國同意中國提高海關(guān)稅,于是對馬沙爾說:“在山東給貴國一海軍基地,本大臣可以遂貴大臣意愿;但德國應(yīng)幫助中國增加關(guān)稅。”說罷,他叫兒子李經(jīng)方將赫德擬議的《照鎊價加稅辦法節(jié)略》交給馬沙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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