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想留徐凡住一晚，起初他謝絕了。我之所以想留他，主要是怕那個大盜已經(jīng)開殺了，夜晚行走并不安全。不過我的擔(dān)心也許是多余的，畢竟徐凡的身手不凡，但我還是叮囑了他兩句。

“你不用怕，現(xiàn)在還不需要那么擔(dān)心?！毙旆舱f。

“說的也是，現(xiàn)在死的人都是鄰縣的，不過我總是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蔽艺f。

“你變得跟賀捕頭一樣了。”徐凡笑了，“杞人憂天?！?/p>

“畢竟他在暗處，而且說不定也在看著我們的動作?！蔽艺f。

“你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毙旆矅@了口氣，又說，“對于這個大盜，我總覺得我們忽略了些什么?！?/p>

“反正我是越想越害怕。”我說。

“你真的那么怕？”徐凡笑了。

“不怕是假的，畢竟命只有一條?！蔽艺f，“怎么死都不想被人殺死。”

“哈，說這種話，感覺你像個小姑娘似的?！毙旆舱f。

“我畢竟是個書生，如果面對一個殘忍的盜匪，只有等死的份兒。”我說。

“那我今天就留下吧，不過日后你要向我爹解釋才行，順便替我遮掩一下我和巧蓮的事?！毙旆舱f。

“行，我今天真的突然覺得很害怕?！蔽艺f。

徐凡留下來，跟我睡一個屋子同一張床，這不是第一次。說到害怕，這是真的。記得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只是哭，很悲傷，父親去世幾個月后，我的內(nèi)心感到荒涼，還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如今的感覺似曾相識。這一夜，很糟糕，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董瑤玉，她向我走過來，我看得見她的動作，卻聽不到她的聲音，我不知道她向我傳達(dá)什么，這時，夢醒了。

“?。　?/p>

我長出了一口氣，坐起來，徐凡在一邊睡著。白天沒有想董瑤玉，晚上竟然進(jìn)到我的夢里。我思考著這個夢，雖然我會解夢，卻被自己的夢難住了，難道真的是“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若狂”了？我不大相信，這個夢一定還預(yù)示了別的什么。

“你怎么了？”徐凡也醒了。

“哦，我剛才做了個怪夢?！?/p>

“解夢先生被夢嚇到了？”徐凡笑了，“說來聽聽?！?/p>

我把夢到的告訴了徐凡。徐凡想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確實愛上她了?！?/p>

“嗯，就算我承認(rèn)吧?！蔽艺f，“這個夢也一定還有其他的含義?！?/p>

“什么含義呢？先睡覺吧。”徐凡說，“明天你還要出攤兒，到時有的是時間想。”

“嗯，那就睡覺了。”我說。

“你這么想她，以后我再想辦法給你們制造機會?！毙旆舱f。

“睡覺吧?！蔽艺f。

徐凡和我都不再說話，其實我沒有睡著，還在想著這個夢，我看得到她，卻聽不到她的聲音，難道說……

第二天，我照常出攤兒，雖心神不寧，生意卻超好。

第一個來攤子前測字的是位四十多歲的男人，眉頭緊皺，從打扮上看，他應(yīng)該是做賬房先生的。

“王生，我兒子今年二十，他身受重傷，我來找你測一個字，預(yù)知一下他的吉兇?！?/p>

“什么字？”

“‘魁’字?！边@位先生說，“我兒子出生時我就夢見這個字，一直以為他能高中魁元?！?/p>

“這個字并不吉利，恐怕你兒子不愿意親自告訴你，才讓你來問我?！?/p>

“怎么說？”

“‘魁’字可拆成‘二’‘十’‘鬼’，便是難活過二十歲的意思。”

“這……”

“而且，我猜你兒子是因為跟人發(fā)生沖突才重傷的?！?/p>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為‘斗’字啊?！?/p>

打發(fā)走這位先生，我輕輕搖了搖頭。一夢二十年，結(jié)果卻如斯。

接下來又來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看上去也是憂心忡忡，他拿了一幅字來測，為一“齒（齒）”字。

“王生，我弟弟外出十幾年沒有音訊，你幫我測下吉兇。”

“他恐怕已經(jīng)長眠于外了。”我看這個字，思考了片刻說。

“請詳細(xì)說一下?！?/p>

“‘齒（齒）’為‘歲（歲）’字頭，太歲當(dāng)頭，下邊如同重重險惡，又似一‘兇’字。以此來看，他已兇多吉少?！蔽艺f，“敢問他今年多少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