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這就辦得差不多了,但是漕幫中還有不甘心的人。其實仔細一想,誰甘心呀!一石米,一進一出,自己脆生生賠進去一兩多銀子,朝廷還不念自己的好!
那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呢?
這次還真有,真是人多力量大,集思廣益辦事情。有一個“尖丁”實話實說道:“眼看著40多萬兩銀子打了水漂,連個響都沒有,真是不甘心的很!”他抬頭看了一眼椿壽,發(fā)現(xiàn)藩司大人正用征詢的眼光看著自己,于是更來精神,接著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現(xiàn)在就召集人手疏浚河道,只要把船開出浙江,責(zé)任就輕多了!”
“疏浚河道?哪來的錢?”另一個“尖丁”質(zhì)疑道。
“哼,40萬銀子,能交給朝廷,為什么不能修河道?朝廷的大爺們拿了錢,也要發(fā)牢騷,反正是晚了,不如把河道修好了,無論對我們漕幫還是對百姓,都是好事一樁!”
此人一番話,說得大家兩眼放光!一來,這話確實有道理,伺候北京的大爺,不如為本地造福;二來,疏浚河道,說什么也花不了40萬兩銀子的,這都是自己的錢,能省下當(dāng)然省下!
所以,大家一致同意這個“尖丁”的主意,決定疏浚河道,爭取在一個月內(nèi),把漕船運出浙江。
于是便轉(zhuǎn)而談關(guān)于疏浚的具體問題,施工的日程、工料等,都作了仔細計算,這些我們一筆帶過。反正通算下來,也用不了20萬兩銀子,由于主意是漕幫出的,再說事情有了眉目,椿壽一毛不拔的本性又顯現(xiàn)了出來,所以,所有費用由漕幫全部承擔(dān)!
這個時候,椿壽已經(jīng)樂開了花!
為了防止漕幫耍賴,椿壽堅持疏浚河道的計劃立即付諸行動,并親自下河挖了幾鏟淤泥,表示與民同甘共苦。
然后,他急匆匆地從湖州殺回杭州,向黃大省長報告這個好消息。
■ 釜底抽薪,殺人不見血
椿壽詳細地報告完,黃宗漢表面上還夸獎了他一番,贊揚他辦事聰明。之后黃省長話鋒一轉(zhuǎn),嚴肅地說道:“漕運一事,你是內(nèi)行,而且今年全部由你一手料理。我想問的是,你可曾計算過‘回空’的日子?”
原來省長大人是顧慮這個呢,椿壽略略放了心,說道:“回大人的話,回空肯定要延期。”
“延期多久?”黃宗漢搶著問道。
“這個嘛,說不太準(zhǔn),因為各省漕船都要用河,河又窄,所以很難說。”椿壽答道。
“最快呢?”
“最快也要明年5月。”
“最快5月?那豈不又是夏天了?再在家修補一番,照藩司大人的意思,明年漕運又要拖到7月了嗎?”黃宗漢冷笑道。
“是?!贝粔鄞鸬?。
黃宗漢勃然大怒,斥責(zé)道:“說得輕巧!年年延后,到底什么時候回復(fù)正常?今年是你的責(zé)任,那明年呢?是不是就要我的腦袋了?”
黃宗漢臉色突變,讓這位滿族上三旗的公子哥兒一時間受不了,還沒有人敢跟他這樣說話呢!當(dāng)即頭腦發(fā)熱,頂撞道:“大人言重了!既然我責(zé)無旁貸,該殺該剮,自然由我負責(zé),大人何必如此失態(tài)?”
“好,好!”黃宗漢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故意做作,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地說:“你負責(zé),我看你怎么負責(zé)!”
說完這話,他端起茶碗,示意送客,椿壽也在氣頭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巡撫衙門。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憤憤不平,自己做了二十幾年的官,從來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上司,你個黃宗漢憑什么這么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