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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老大有力量

金融大敗局:華爾街的監(jiān)管與危機(1907-2008) 作者:朱偉一


美國總統(tǒng)候選人有兩大籌款基地,好萊塢和華爾街。好萊塢是自由主義知識分子云集的地方,導演施皮爾伯格等大腕們紛紛慷慨解囊,為民主黨新秀奧巴馬出錢,支持他問鼎白宮。不過黨外有黨,黨內(nèi)有派,里根和現(xiàn)任加州州長施瓦辛格就是例外。兩人也是好萊塢起家,卻是堅定的共和黨人。不過總的來說,影視界人士是民主黨人的堅強后盾。

華爾街不同,華爾街是共和黨人的天下。截至2004年2月,美國證券投資銀行業(yè)給布什的政治捐款是482萬美元,給民主黨候選人克里的政治捐款是109萬美元。2004年,金融界共向聯(lián)邦官位的候選人提供了3.39億美元,而同期美國律師和游說人共提供了2 112萬美元。出錢的律師多是訴訟律師,其中有專告券商和公司高管的訴訟律師。訴訟律師中大多是民主黨人。這些人自然是券商的對頭,但他們錢出的少,與券商相比,影響自然也要小很多。

華爾街的金融家們大多擅長對沖,漲跌都要賭。金融上是這樣,政治上也是這樣,他們在共和黨的身上狠下功夫,同時在民主黨身上也下一些賭注。保爾森在高盛坐第一把交椅的時候為共和黨出錢出力,他太太則出面向民主黨提供政治捐款。當然,有些金融巨子從靈魂深處與民主黨是一家。對沖基金老大索羅斯就是一位,比民主黨還要民主黨,與布什等共和黨死硬派不共戴天。索羅斯已經(jīng)公開聲明,全力支持奧巴馬競選總統(tǒng)??肆诸D總統(tǒng)的財政部長魯賓是美國券商出身,重大問題上站在民主黨一邊。如今魯賓的兒子也在華爾街從業(yè),也是民主黨的中堅,大力支持民主黨候選人奧爾馬。

奧巴馬去了一趟華爾街,籌得了不少政治捐款。來捧場的朋友們每位出2 300美元。奧巴馬還與年輕專業(yè)人士會面,來者每位交納100美元。既然是年輕的專業(yè)人士,想來事業(yè)剛剛起步,收入相對較少,所以入場費可以少交一些。以前政治捐款的大戶是券商中的精英,現(xiàn)在又多了對沖基金和私人股權(quán)基金,生出許多新施主。華爾街的人不僅有錢,而且長于拉錢,其中的籌款高手也是民主黨候選人招攬的英才。

券商們也對政客們提出了自己的殷切希望。券商們擔心過度規(guī)治會削弱美國金融行業(yè)的競爭力。但我們主要是希望政客能夠推動全球貿(mào)易自由比,推動貨物和服務(wù)的自由貿(mào)易。在全球化的斗爭中,美國券商是矛,是時刻準備深入其他國家的矛,所以他們主張全球貿(mào)易自由化[ David Henry, Eamon Javers. Romancing the Street, BusinessWeek, April 2, 2007]。政客們會認真聽取券商的意見,表現(xiàn)得非常謙虛。世界上絕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在金融老大們擁戴下產(chǎn)生的總統(tǒng)和議員先生們,不可能真正與施主們叫板,不可能對金融老大們興師問罪??梢院敛豢鋸埖卣f,華爾街的金融巨子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強大過。

但歷史上不是這樣的,歷史上共和黨總統(tǒng)和民主黨總統(tǒng)對金融寡頭都比較反感。西奧多·羅斯富是一位共和黨總統(tǒng),其非常仇視托拉斯集團,與摩根是對頭。威爾遜總統(tǒng)是一位民主黨人,對華爾街的老大們也絕無好感,拒絕與他們沆瀣一氣。1911年,美國金融老大們試圖唆使中國政府發(fā)行債券,總額是5 000萬美元,當時是一筆很大的金額,這筆債券的利息是9%,利息與承銷費加在一起達發(fā)債籌資額的10%。華爾街的老大們要求威爾遜總統(tǒng)保證,一旦中國政府不還款,美國政府將出兵催款。威爾遜總統(tǒng)嚴詞拒絕了這一要求,金融老大們自知理虧,放棄了這筆大買賣。

20世紀30年代后風向變了,與華爾街金融寡頭作斗爭的大多是自由派人士——通常都是民主黨人。比如,布蘭代斯大法官,許多人視其為美國《證券法》理論基礎(chǔ)的奠基人。布蘭代斯大法官與民主黨總統(tǒng)威爾遜關(guān)系甚好。又比如,道格拉斯大法官,他曾經(jīng)擔任過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是一位讓券商芒刺在背的角色。后來在多方斡旋之下,道格拉斯被任命為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離開了證交會。再比如,紐約州的前總檢察長斯彼特慈爾,也是一位民主黨人。他曾經(jīng)與美國的大券商們做過堅決斗爭,逼他們吐出了14億美元,以減輕其分析師所造成的危害。不過斯彼特慈爾現(xiàn)在已經(jīng)另有高就,成功競選紐約州州長。此兄爭搶州長一職時,華爾街券商沒有一家出來反對,都希望他早點走人為好??梢哉f,斯彼特慈爾最后也與華爾街的券商們達成了某種默契:斯彼特慈爾見好就收,老大們也不壞他的好事。

今天,美國的金融老大已經(jīng)把國內(nèi)局勢搞定,他們現(xiàn)在又肩扛資本市場的大旗,全世界到處亂跑,跑馬圈地,開拓自己的地盤。美國券商的頭號代理人保爾森公開提出:“據(jù)我所知,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國家能夠無需強健的資本市場而擁有成功、可持續(xù)和平衡的經(jīng)濟?!盵 朱周良.保爾森上海之行提請中國加快金融開放,上海證券報,2007年3月9日。]無論他的話正確與否,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全球資本市場正在以美國資本市場為藍本發(fā)生變化,就資本市場而言,是其他國家與美國接軌,而不是美國向其他國家靠攏。如果美國券商高興地唱起“咱們?nèi)逃辛α俊?,好像還不太好說他們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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