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的宇文述和屈突通在楊玄感打響攻城發(fā)令槍的一個月后趕到了洛陽周邊,屈突通率先抵達河陽后(今河南孟縣), 就地修整,準備強渡黃河。
這下楊玄感慌了,他向手下將領(lǐng)李子雄問計。李子雄說:“屈突通精通兵事,一旦他們渡過黃河,那就勝負難料了,我們必須分兵抗擊,將屈突通阻擋在黃河北岸,使南岸的樊子蓋、衛(wèi)文升失去援助,才能攻克洛陽?!?/p>
李子雄幾個月前還是隋右武候大將軍,他是被楊廣的多疑所逼迫,不得不投靠了楊玄感??赡苁桥麓碳钚校@時候,他的話是很委婉的,說“如果屈突通渡過黃河,那就勝負難料了”。事實上應該是屈軍什么時候過河,楊軍就什么時候完蛋。因為屈突通的后面就跟著宇文述,這兩大如狼似虎的東征軍如果遇到楊玄感的窮酸軍,戰(zhàn)爭勝負不需要預測,誰先遇到就等于是先給誰送立功喜報。
事后情況表明確實如此,兩支政府軍和楊軍甫一接戰(zhàn),楊立即掉頭向西轉(zhuǎn)移。
李子雄能看到這步棋,樊子蓋也不是棋盲。為了掩護屈突通渡河,牽制楊玄感,他全天候派兵出城攻打楊玄感的軍營。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目的就是不讓楊玄感安生。這種敵駐我擾、敵追我跑的游擊戰(zhàn)效果很好,楊玄感疲于奔命, 既要攻城又要提防劫營,根本無法派軍有效阻截屈突通。很快,屈突通就渡過黃河,生猛撲向洛陽城。這時候,不算正在路上的宇文述和來護兒,洛陽附近和楊玄感交火的隋軍部隊已經(jīng)達到了三支:屈突通、樊子蓋、衛(wèi)文昇。楊玄感開始變得力不從心,陷入了被動的多線作戰(zhàn)泥潭。就他那點過年貨哪經(jīng)得住三只狼的撕吞?
這時候,楊玄感不是點把點的郁悶。造反之前,讓他千萬次地想,他也不會想到,竟然沒有一個郡縣起兵響應他。打來打去,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幾乎沒有人支持他。不是他不想帶別人玩,而是別人不愿意讓他帶。因為稍微有些判斷能力的人都知道,此楊非彼楊(楊廣),跟著他造反是一項沒有最糟,只有更糟的冒險事業(yè)。
起兵之初,楊玄感就想拉幾個頗有名望的知識分子入股,第一個對象就是和他一起在黎陽督運軍糧的治書侍御史游元??墒怯卧獓姷盟麧M臉口水,罵他家世代位居高官顯爵,父親墳土未干就大逆不道搞謀反,良心大大地壞了,氣得楊玄感一刀便把他給砍了。后來,他在一次戰(zhàn)斗中俘虜了前來圍剿他的內(nèi)史舍人韋福嗣,楊玄感見他學歷挺高,就對他以禮相待,讓他掌管軍中的公文信札。這個職位相當于高級參謀,所有的核心機密都了如指掌。即使這樣,韋福嗣也并不領(lǐng)情。每次楊玄感向他問計,他總是哼哼哈哈地應付,這樣做他說行,那樣搞他講也照,你要說這樣那樣都不行,他就說估計可能行不通??傊?,跟徐庶進曹營差不多,和曹操留關(guān)公有點像。就是這樣打太極,楊玄感也沒看出來。鬼精的李密倒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對楊玄感說:“韋福嗣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你把他留在身邊,將來你必定會被他耽誤,不如現(xiàn)在將他殺掉,以絕后患!”楊玄感不同意。李密失望地對他的朋友說:“楚公喜歡謀反卻不想著取勝,我們遲早都將成為別人的俘虜!”后來,李密的兩句話都得到了驗證。韋福嗣果然帶著所有的機密文件跑回了洛陽,他自己也成了俘虜。楊玄感得知韋福嗣單溜的消息后十分后悔沒聽李密的建議,只是那時候,他導演的造反故事片已進入殺青階段,無暇也無心思做認真地反思和檢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