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漠篇(19)

歌盡桃花 作者:靡寶


第十二章

—給朦朧的愛戀來一杯酒吧—

這是夢?

不,這不是夢!蕭暄他老兄果真闖了我的閨房了。

我又驚又怒:“你你你——”

蕭暄一張俊臉已經(jīng)氣歪了,兩眼冒火,一手按住我,一手不知道抄起了什么東西,“噼里啪啦”地就在我屁股上一陣狠抽。

我條件反射,“哇哇”大叫。

這廝居然打我,他居然敢打我屁股!

蕭暄邊抽邊罵:“叫你亂跑!叫你去草原!叫你夜不歸宿!叫你不來見我!”

我頭一次見他發(fā)這么大的火,自己賭的氣早給嚇沒了,本能地一邊掙扎一邊鬼哭狼嚎:“殺人啦!救命?。∑群玻》嵌Y??!”

蕭暄聽到我這最后一句,愣了一下。我就借著這兩秒的時間一躍而起往外跑??墒鞘捦鯛?shù)降资橇曃渲耍笫忠蛔ゾ桶盐仪芰嘶貋碛职丛诖采?。這回改用膝蓋壓著我的背,兩手掐著我的脖子想要直接送我去見馬克思。

我拼命蹬他,憋出兩眼淚水。氧氣!氧氣!!

蕭暄手松了點,繼續(xù)狠狠訓我:“干嗎不說一聲就跑那么遠!”

我用變了調(diào)的聲音辯解:“人家是去散心。”

蕭暄怒:“干嗎晚上不回來。”

我說:“喝高了……啊不不不!”

蕭暄松開我摸佩劍。

我急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倒在他腳下,抱住他的大腿蹭:“二哥我錯了!我上對不起謝家祖宗下對不起黎民百姓。我是想回來的我哪里知道那酒喝著和糖水一樣其實那么醉人嘛。要知道在外面的日子里我對您的思念就像母親河的水一樣滔滔不絕。您就看在我少年無知社會經(jīng)驗淺薄的分上寬恕我吧!”

蕭暄怒焰高漲,指著我的鼻子罵:“你簡直活得不耐煩了!早和你說過最近草原不安全,你是腦子里長包了嗎?我知道你夜不歸宿就從臺州連夜往回趕,滿城找你。結(jié)果你居然膽大包天地跑到城外睡帳篷。狼盜沒把你一刀砍兩半或是抓回去做小老婆那是你祖墳冒青煙,不知天高地厚不逃跑還和他們對著干!回來就算了,我被公務(wù)纏得不眠不休還想著你會來我這里親自報平安。結(jié)果你居然給我在這里睡覺!你居然睡覺!”

他老人家是如此痛心疾首聲情并茂,我糊里糊涂地懺悔:“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睡覺了!”

蕭暄氣急敗壞,領(lǐng)導者的形象全無,叉著腰罵:“我簡直要被你氣死!”

我很配合地啜泣幾聲表示懺悔,心里也覺得這次鬧得是有點過分了。

蕭暄給我下令:“這事還沒完!以后沒我手令,你休想出城。”

我一聽,不干了:“喂!你不可以囚禁我!我有人權(quán),有人身自由的!”

蕭暄冷笑:“同我說自由?這里是西遙城,這里我做主?!?/p>

我的頭都要爆炸:“不不不不不!”

蕭暄不理我:“我給你這里增派了一隊護衛(wèi),門外兩個丫鬟以后貼身跟著你。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私自跑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我氣得跳腳:“你這個暴君!獨裁者!墨索里尼!”

蕭暄置若罔聞:“做夢都念念不忘……”

我只在一旁甩著手大吵大鬧:“不要!不要!人家不要~~~~~~~”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宋子敬似乎是一步就邁至眼前。

我一愣,來不及收聲,那美妙的女高音轉(zhuǎn)了一圈才落下來。

蕭暄皺著眉看著神情緊張的宋子敬:“你進來做什么?”

宋子敬看了一眼怒發(fā)沖冠的蕭暄,視線落在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的我的身上,嘴唇一抿,拿起在旁的外衣給我披上。

“謝……”話還沒說完,蕭暄人已至,一下從宋子敬手里搶過衣服,重重搭在我肩頭,用力拉緊,把我嚴實包裹起來。

宋子敬只眨了一下眼,小退了一步,問我:“你還好吧?”

我笑了笑:“都還好。謝謝先生關(guān)心?!?/p>

眼角掃到蕭暄玄墨一樣的臉,又趕緊把笑容收了起來。

這么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鬧騰過猛的原因,突然覺得有點冷,頭也在發(fā)暈。蕭暄雖然揍了我,可是盛怒之下還是控制好了力道,我并不覺得疼。莫非是內(nèi)傷?

蕭暄問宋子敬:“那邊的事處理完了嗎?”

宋子敬不冷不熱地說:“都已經(jīng)處理妥當,就等王爺批復了?!?/p>

我在床邊坐下,可是依舊覺得大地在旋轉(zhuǎn)傾斜,而且有股寒氣一直從后背往四肢大腦灌去。

兩個男人還在說話。

宋子敬說:“還有,李將軍也想問王爺,白日里呈上的軍帖看了沒?!?/p>

蕭暄沉著嗓子說:“我回去看,明天給他回復?!?/p>

我怎么看他們的影子也在傾斜?我疑惑地搖了搖腦袋,打了一個哆嗦??墒茄矍皡s在發(fā)黑。我按住額頭。

蕭暄又說:“今天打退狼盜的那方人,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

宋子敬的聲音有點縹緲:“尸體上都是刀傷……根據(jù)屬下們呈上來的箭,是遼國官制的……皇家軍……”

實在是頭暈得厲害,我閉上了干澀的眼睛,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迷糊中感覺到他們兩個都圍了過來,有人摸我額頭,有人把我的脈。然后我被放好蓋好被子,身體又像漂浮在宇宙中一樣。

由內(nèi)而外升騰的熱度和無休止的眩暈讓我非常難受。我很快就又昏睡過去。

我這次睡過去,沒有再走什么亂七八糟的夢。迷糊中聽到老大夫說:“她受了風寒……只是累了……”

然后蕭暄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您是說,她只是在睡覺?”

有人“撲哧”一聲笑。

我沒聽到下文,睡眠又加深了。

醒來的時候是早上。鳥兒在枝頭唱著歌,陽光明媚。房間里沒人,我身上蓋著起碼有二十斤重的被子,全身是汗。

云香居然也不在屋里,我爬起來,覺得手腳還有點軟,倒也沒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打了個呵欠,披著衣服推門出去。

“站??!”云香不客氣的聲音隱約傳來。

我好奇地望過去。嬌小的云香妹妹正把一個高大的家伙堵在門口。那人看著很面熟,原來是許久不見的鄭文浩小同學。

小鄭同學在西遙城的時候,粘蕭暄就像一張貼皮膏藥。蕭暄起初還天真地希望我和他小舅子能處好關(guān)系,安排他跟我學點醫(yī)學知識??墒沁@小子不但遲到早退心不在焉,還動不動打親情牌同我講述他早逝的姐姐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

我在旁邊看著熱鬧,照舊沒心沒肺地笑。我不是那種神經(jīng)過敏感性思維可以天馬行空的人。他姐姐死得再年輕,現(xiàn)在恐怕也都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做了他人了。孟姜女都哭得倒長城卻哭不活自己的丈夫,他小鄭難道還有更厲害的神功?

無非只是想刺激我,挑撥離間罷了。我想蕭暄喪妻后身邊一直沒有女人,應該就是小鄭的功勞。

我同蕭暄開玩笑說:“都說小姨子一般都對姐夫有種曖昧的占有欲,這屬正常??赡阈【俗訉δ氵@么深情,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哪個有問題?!?/p>

蕭暄老實不客氣地給我吃了一個爆栗,數(shù)落我:“你滿腦子都是什么花花腸子不正經(jīng)的東西,熬你的藥去!”

話雖這么說,他后來還是尋了個借口把小鄭打發(fā)回了臺州。

聽人轉(zhuǎn)述——其實就是云香線報——小朋友回去得頗不甘心,碎碎念著什么:“來歷不明的女人也妄想一飛升天做鳳凰,燕王妃永遠就只有姐姐一個人。姐夫也是那個女人狡猾毒辣陰險卑鄙長得又那么丑怎么還看得上。那女人將來一定一口氣生七個賠錢貨個個像她一樣難看……”

云香給氣得夠戧,跳腳大罵,我卻哈哈大笑。

小鄭這孩子的臆想癥不輕,不棄武從文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實在太可惜了。

現(xiàn)在他不知怎么又回了西遙城,還跑到我的院子來。該不是會是來探病的,倒該是來落井下石才是。

他們兩人都沒看到我,我站在轉(zhuǎn)角柱子后聽他們爭吵。

云香一改她嬌小文弱的形象,指著小鄭的鼻子罵:“探?。磕闵冱S鼠狼給雞拜年了!誰不知道你心里暗爽燒香拜佛感激上蒼降病到我家小姐身上?自己命好會投胎就瞧不起布衣百姓當心你下輩子罰做田鼠天天往地下鉆!我家小姐狡猾毒辣陰險卑鄙。就你忠厚善良磊落坦蕩,還兼長得細皮嫩肉惹妖精垂涎。我家小姐將來生七仙女,你鄭大少爺將來生什么?葫蘆娃?”

鄭文浩給她罵得一愣一愣的,二丈摸不著頭腦。我躲在角落里卻是熱淚盈眶。

云香啊,你……出師了!

鄭文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哪里得罪你了?”

云香冷笑:“連自己做的蠢事都不知道?!?/p>

鄭文浩嚷嚷:“真是好心沒好報!拿什么架子?要不是我姐夫命令,鬼才來看望你家小姐呢!小丫頭片子要身家沒身家要姿色沒姿色卻來妄想攀我姐夫……”

云香“啪”地一巴掌打散了他后面的話。

我瞠目結(jié)舌,鄭文浩也給嚇得不輕,捂著臉,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好云香,隱忍不發(fā)果真不代表膽怯懦弱,其實耐心寬容的人逼急了往往比急性子人更暴躁。

云香高傲地收回手,叉著腰做悍婦狀:“這巴掌是教訓你什么話當說什么話不當說。太守之子出言粗俗魯莽猶如市井莽夫你真是丟盡了你家十八代祖宗的老臉。我告訴你姓鄭的,我家小姐不和你計較是她根本當你小孩子在胡鬧。我可沒她那好脾氣。你以后再信口開河或是暗中做手腳讓我們?nèi)兆硬话采?,我打完了你左臉就揍你右臉,一直揍到兩邊對稱成豬頭連你親娘都認不出為止,你聽到了嗎?”

鄭文浩完全懵了,稀里糊涂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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