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地晃著頭，然后將削好的蘋果給我。

我推脫：“你吃你吃?！?/p>

“你先吃，我再削?！彼€是將蘋果塞給我。

她邊削蘋果邊問道：“你真的辭職了？”

“當(dāng)然，這還會有假。”我心不在焉地回她。

“怎么會辭職呢？不是干得好好的？”她還在追問。

“想辭就辭唄?，F(xiàn)在不是時興這個嗎?！蔽姨氯?。

“你當(dāng)我是朋友嗎？”她當(dāng)然是聰明的女孩，她的眼神也表明了這一點。

我本想將發(fā)生在我身上的那個故事講給她，但又覺多余，便說道：“說來話長，不是一兩句能講清楚?？傊?，那兒不適合我，也不需要我?！?/p>

她像是懂了似的自言自語道：“我就要走出校門，可對社會卻不了解?！?/p>

“別去了解它，那會令你失望甚至絕望。”

她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有那么可怕嗎？”

“打個比方吧，你現(xiàn)在還有片天空是屬于你的，純潔、高遠(yuǎn)，沒有雜質(zhì)，未被污染?？赡且仓皇潜硐螅硐蠖选５搅松鐣?，你就會看到整個天空都被各種‘廢氣’污染，籠罩。你將看不到一份可稱之為純凈的東西?！?/p>

她顯然未被我的比方打動：“這是不是有點偏激？”

我居然像個孩子似地激動了：“你不覺得偏激是一種深刻，一種個性，如今已是鳳毛麟角了嗎？”

“你激動的樣子真是可愛！”她的口吻竟像是對個孩子。

我沒理會她這句話，而是若有所思地平靜說道：“在這個媚俗的年代，脊梁上長著塊傲骨的人，實在是難得一見?！?/p>

她先是若有所思地望著我，然后閃著純真的眼神說道：“我是不是見到了？”隨即又把她的手輕輕放在我的脊梁上，“讓我摸摸這塊傲骨?！?/p>

這塊傲骨成為我們今天晚上轉(zhuǎn)折的重要標(biāo)志——也許她是無意的?？上聒P堯這樣的女孩子，只要她把手主動地放到你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你便不該錯過這稍縱即逝的機(jī)會。我當(dāng)然不會錯過。我先是用手捺住她的手，然后再慢慢移到胸前，握住。我望著她并未躲閃的眼神，便在頃刻間擦出火花……

我是說，這一切都是自然發(fā)生的，并非人為的，刻意的。并不是說，你在昨天吻了這個女孩，今天就可以同她上床。事實上，今天你連摸她手的機(jī)會都沒有?？蓹C(jī)會出現(xiàn)了，你就不僅摸她的手，而是摸她的全身了。在這種充滿情欲的撫摸中，任何女人都會變軟，軟成你隨時可以抱起，拋向床上的面條……

此刻，她就變成了白色的面條，在我起伏的作用下，扭曲，伸展，還忘乎所以地說她喜歡喜歡她好喜歡。我就一邊亢奮地在她身體通道里急進(jìn)陡出，一邊恬不知恥地說，我當(dāng)然會讓你舒服舒服很舒服。

我們就在我的家里，我和落雪的床上，翻云覆雨，巨大的，原始的，本能的快感，讓我們渾然忘卻這事兒之外的含義。我沒想，肯定什么都沒想。我甚至讓我的數(shù)以億計的蝌蚪游進(jìn)她的水田，而她則渴望我的子彈能洞穿她的身體。

女人在這事兒之后，對男人的依戀，往往超過任何時候。鳳堯也不例外，她纏繞在我身體的力量大過一條蟒蛇，但我還是設(shè)法擺脫了她的束縛，燃起一支煙。

她深情地告訴我說：“你是我的第二個男人。”

“肯定不是第二次吧?！蔽矣行蛑o地說道。

她沒理會我的無聊，而是更加深情地說：“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p>

她開始回憶，甚至追溯到聽別人第一次說起我。那時我好像剛剛發(fā)表了一首小有影響的詩《冬天》。

她說：“我還能記得其中的一些句子，女人從地窖取出紅薯，平靜地調(diào)理孩子的哭鬧。我覺得這句話最平實最好！這是多么柔美、恬淡的北方冬天的圖畫呀！”

她又問我喜歡她嗎？喜歡，當(dāng)然喜歡。我說。是現(xiàn)在，還是……她也希望我能向前追溯。我想對她說，是我將她放倒在床上的那一刻。但我沒說。當(dāng)然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也這么說。她似乎有些滿意，就任她的手在我的身體上滑動，突然停住。

“那你愛我嗎？”她問了一個讓所有男人都頭疼的問題。

“目前好像很難說，得看發(fā)展。”我這么說，不算虛偽。

“會有發(fā)展嗎？”她盯著我的眼睛接著說道，“你和落雪老師是相愛的，這我清楚，況且我也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不想……”她有些痛苦地?fù)u了搖頭，“一次，有一次就足夠……”

也許她是愛詩的，至少曾經(jīng)愛過，那么和我這個所謂的詩人濕一次，應(yīng)該算是她對詩歌的交代。有了交代，便可以放棄，遺忘。我圓了她少女時代的一個春夢。春夢過后，陽光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