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幾乎同時問:“怎么還沒輸血?”
“沒有血源?!眲⒚髌届o地答道。
“作為父親,你的血……”我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問題是,我并不是他的父親。”劉明今天像是變了一個人,連說話的感覺都與平時不同。
“你說什么?”落雪驚愕地望著劉明。
“我也是剛剛曉得?!眲⒚鞑⑽蠢頃溲@愕,“如果不是這個突發(fā)事件,不是劉冰的血型特殊而血庫中又無此類型的存血,那這個秘密天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揭開?!眲⒚魍A艘幌掠盅a充道,“這真的不知是喜是悲。”
我們?nèi)齻€人都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最后還是落雪打破了這難堪的沉默:“趙茜呢?”
“她自然是去找血了。”劉明已有了不知喜悲的超然,“準確地說,是去找劉冰的生身父親?!?/p>
我和落雪不由自主地去猜想劉冰的生父了。
我說過,我的預感和想象力是神奇的,我似乎已經(jīng)猜到,但我不想說也不能說,我只能掏出煙來點上。
“給我一支?!眲⒚魇菑膩聿晃鼰煹?,大學時他便經(jīng)常被我們這些煙民熏得不敢回寢室。
我給他點上了,他抽了一口咳起來,身體像是痛苦得有些發(fā)抖。
落雪不忍心地看了劉明一眼說:“我出去看看?!彼统鋈チ?。
劉明還在勉強地抽煙,我拍了下他的肩頭,故作輕松又不知所措地說道:“想開些——這樣的事兒并不是每天都會出現(xiàn)。”
劉明強自笑道:“我想開了,這樣的事兒發(fā)生在我身上并不奇怪。不是嗎?……我也顧不了許多了,只是希望劉冰能盡快醒過來,不管她的生父是誰,至少現(xiàn)在我還是她的父親,至于將來……”他說不下去了,痛苦地搖了搖頭。
我沒有說什么,但我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他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有些呆氣、窩囊因懼內(nèi)而將老父親的棺材本騙來炒股,賠掉,既遭老婆的搓衣板,又遭老父耳刮子的劉明了??磥砣说霓D變也許就在一念之間,我似乎已看到了將來時態(tài)的劉明君。
趙茜、醫(yī)生、落雪急火火地沖過來。劉冰的生父沒來但帶來了他的血,他的血便在我們的注視下流進了劉冰的身體。劉冰蘇醒過來……
高潮逃了。這一點也沒超出我的想象。當落雪急著要告訴我真相的時候我便按住了她的嘴:“讓我來說……”
“你怎么知道?你早就知道?”落雪吃驚地瞪著我。
“我是在急救中心的時候猜到的——預感而已?!?/p>
“可怕的預感!”落雪望著我的眼神依然吃驚。
“是的,可怕的預感?!蔽艺f這話的時候,似乎感覺的觸角已伸向未來。
那個屢屢在棋牌上被劉明興奮地斬殺的高潮,難道竟是故意的?但房子問題留給我的疑困卻一下解開了——那個出讓炮房的高潮多少還是有點人情味的??蓲仐壡槿?、女兒的他要去向何方?不久以后,高潮在北京給我來了電話,他說,我將是這座城市唯一和他保持聯(lián)系的人。他要我摒棄以往對趙茜的成見,對她好些,他為情人——求我了!這也注定了我和高潮將來命運的某種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