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不合適的。沒問題……”
這時,落雪推門進來:“什么沒問題?”
“當然是說你沒問題?!?/p>
沒等我再說什么,楊步升便在說了“過會兒我去接她”后,將電話掛斷。
“誰來的電話?”我感覺落雪好像明知故問。
“還能有誰,步升專線嘛。”我說這話時竟隱隱有點醋意。
“他來電話說什么?”落雪拿起了一個我削好的土豆。
“他要帶你去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社交活動?!?/p>
“帶我?開什么玩笑?!甭溲┓畔铝四莻€土豆。
“不開玩笑,是真的,而且我還打了包票?!?/p>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我是想去可人家不需要我?!?/p>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去?!甭溲┺D(zhuǎn)身要去廚房。
我一把拉住她:“就算給我個面子?!?/p>
她笑著說:“不給?!?/p>
“就是不給我面子,也該給步升面子吧,人家可是第一次求你?!?/p>
“我是想給步升面子,可……我總不能這樣去吧?”
啊,原來她早已顧及到自己的裝扮,這么說,她其實是想去的。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于是,我越堅定地勸說她去反而越希望她能更加堅定地拒絕我。
“就這樣去怎么了?就這樣去,我們雪兒也能晃他們一溜跟頭?!蔽业墓ЬS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落雪確實具有一種母儀天下超凡脫俗的高貴氣質(zhì)。
落雪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你以為人家都像你呢,人家什么樣的美女沒見過?!彼娢谊幹槢]吭聲便又補充道,“時代變了,現(xiàn)在可是美女圍著商人轉(zhuǎn)吶。”
“美女圍著商人轉(zhuǎn)不假,可也有商人圍著你轉(zhuǎn)吶。”我不知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
她沒理會我這句話,說道:“別說了,我已經(jīng)決定不去了。待會兒步升來,我向他解釋?!?/p>
這不正是我希望的嗎?可我卻突然有些惱火地對她說道:“你向他解釋?那我的話就不算數(shù)啦?!”
“你到底想怎樣?”她不知道我哪來的火氣。
“我不想怎樣。我就是希望你能去,既然已答應(yīng)了步升。”
“那好,我去。可我就這樣去?”落雪在給我面子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步升不是送給你好多衣服嗎?”我在說這句話的瞬間驀地感到楊步升是多么富有遠見卓識,也許他早就意識到,他所做的一切,會在今天或明天派上用場。
“我接受步升的禮物是出于友情,可我根本沒打算……”
“衣服不就是用來穿的嗎?”我打斷她,“以前沒合適的場合,今天,就派上用場了?!蔽以隗w面地為落雪尋找臺階。
“那我就試試吧。”
其實從一開始便不是我在做她的工作而是她在做我的工作?,F(xiàn)在,我通了,她去試衣服。我覺得人真是矛盾得可愛,你最后接受的,竟是你最初拒絕的。
落雪試衣服的時候,我沒去看她,而是心情煩亂地看那二十二個小人在沒完沒了地追趕一個球。
當我聽到落雪的召喚,回頭看去的時候,我的眼睛和心房便倏地同時被激蕩了一下。我是說,落雪的光彩照亮了我,這決不單單是她優(yōu)美頸項上環(huán)繞的熠熠閃光的珍珠項鏈。由于熟悉、習慣而幾乎被我忽略的美感,此刻在我面前呈現(xiàn)為一道迷人的風景。這如同我闖入一個芳香四溢的屋子,瞬間便為之沉醉,而這屋子其實正是我曾居之很久已不得其味的家。
“你怎么這么看著我?”落雪笑著驅(qū)趕滿屋的香氣。
我吸了一口香氣沉醉地說:“你真美!你是我的落雪嗎?”
“你犯什么傻呀?”她走過來用她的纖纖細指點我的額頭。
我一下子將她抱住,頭枕在她胸前:“我不想讓你去了……”
楊步升適時鳴響的車喇叭,牽著也有些依依不舍的落雪去了。
落雪走后,我的心陡地感到失落。我如同把自己的稀罕物欣然慷慨借給別人后,擔心人家忘了或不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