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怪。”

“我就是這么說的?！?

“那還有什么辦法嗎？”

“有。下次這個賬戶的所有人打電話過去時，他們就會通知我?！?

“然后你再告訴我？”

“可以??！”

“他多久跟銀行聯(lián)絡(luò)一次？”

“不固定。最多是間隔幾周，有時候沒幾天就打一次。通常是星期一，因為周末銀行不營業(yè)。”

“所以今天我的運氣可能會不錯了？”

那家伙說：“當然，問題是我的運氣會跟你一樣好嗎？”

芙蘿莉絲說：“你想得美。”

大廳經(jīng)理看著李奇走進汽車旅館大廳，接著他退到一旁刮著風的街上，拿起手機撥號。他捂著話筒低聲打電話，語氣急促地試圖說服對方，但又不敢稍有得罪。

他像是在回答對方的問題般說道：“因為他羞辱我?！?

他繼續(xù)回答：“今天是好機會?！?

接著他回答最后一個問題：“至少要兩個人，這次是個大塊頭?！?

李奇在汽車旅館接待柜臺把四張一塊錢的其中一張換成四個二十五分錢硬幣，然后走向公共電話。銀行電話他已經(jīng)背起來了，撥完后他給了密碼，要求對方在今天下班前把錢匯到大西洋城的西聯(lián)公司辦事處。接著他回到房間把新衣服的標簽咬斷，然后穿上。他把口袋里的所有雜物放進新衣服里，把夏天那套衣服丟掉，站在衣柜門后的鏡子前好好端詳自己。他心想：再留點落腮胡、弄個太陽鏡，我看起來就跟北極探險家沒兩樣了。

十一分鐘后芙蘿莉絲就得知李奇要求匯款的事。她把眼睛閉上一會兒，為了自己的成功握緊拳頭，然后伸手從身后的書架上拿了張東海岸地圖。如果交通順暢，我可能三小時內(nèi)就能抵達。她一把拿起外套和皮包，一路跑到樓下的車庫。

李奇在房里閑晃了一小時，然后到外面去試試新外套是不是可以擋風。如果他還在軍中，這種事情就叫“野戰(zhàn)訓練”。他往東走到刮風的海邊，感覺到身后有人跟著他。他放慢腳步，用商店櫥窗看著身后情景的倒影，隱約可以看到后方五十碼處有人蠢蠢欲動，但因為太遠而看不清長相。

他繼續(xù)走。外套很棒，但他剛才顯然該買頂帽子來搭配。曾經(jīng)針對外套對他發(fā)表意見的那位老家伙也說過，人有一半的體熱是從頭頂流失的，現(xiàn)在他可以體會那種感覺了。冷風吹過發(fā)梢，吹得他眼淚直流。在十一月的新澤西海邊，軍帽剛好可以派上用場。他提醒自己，等一下從西聯(lián)公司辦公室離開后得去趟軍品店。根據(jù)經(jīng)驗，他知道這類商店都在同一區(qū)里。

抵達人行道后他往南走，被跟蹤的感覺還是如芒刺在背，但他突然轉(zhuǎn)身，卻沒看到任何人，于是他又往北走回出發(fā)的地方。他腳底的人行道木板看來形狀很完整，旁邊還有告示牌寫著它們是由特殊硬木制成，在全世界的森林木材中可說是最硬的。他還是覺得有人在跟蹤他，于是轉(zhuǎn)身打算把自己身后的鬼影引到中央碼頭上。中央碼頭還是保持原狀，從外貌看來，他猜這碼頭一定蓋好很久了。碼頭上空無一人--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因為天氣實在太糟。整個地方讓人感覺好像不是真實生活中的場景，活像是歷史書中的建筑照。但有些很老的攤位還在營業(yè)賣東西，其中還有個用保麗龍杯賣咖啡的小店。他買了杯美式黑咖啡，盡管花了他剩下的所有現(xiàn)金，但全身也因此暖和起來。他邊走邊喝，喝完時也已經(jīng)走到碼頭盡頭。他把杯子丟進垃圾桶，站著看向灰色的海面好一會兒。當他轉(zhuǎn)身要走回那些小店的方向時，看到兩個男人正朝他走來。

他們不高，但因為體型彪悍而不容小覷。兩人的打扮很像，都穿著藍色厚呢短大衣跟灰色丹寧褲。他們滿臉橫肉，都戴著灰色羊毛織的軍帽，顯然他們都清楚這種天氣下該怎么穿衣服，但因為他們都把手插在口袋里，所以看不出來有沒有戴手套。口袋在外套上偏高處，所以他們的手肘不得不往外伸，而他們兩人腳上的厚重靴子就像是鐵路或碼頭工人會穿的那種。他們看起來都有點O形腿，或許是要嚇人而擺出這種站姿。他們臉上都有傷疤，看起來像是小時候在市集里跟人扭打或很久以前在船廠留下的瘀傷。李奇看看身后，連個鬼影都沒有，于是停下腳步，不用擔心從后面被人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