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人鬼相戀,多數(shù)是“婚外情”或者是“N夜情”的,當(dāng)書稿不幸被江湖夜雨的老婆見到,不免鳳顏大怒,大發(fā)雌威。因此,抓緊補述下面這些故事:
馮夢龍的《三言》上有這樣的說法:
“假如張敞畫眉、相如病渴,雖為儒者所譏,然夫婦之情,人倫之本,此謂之正色。
又如嬌妾美婢,倚翠偎紅;金釵十二行,錦障五十里;櫻桃楊柳,歌舞擅場;碧月紫云,風(fēng)流姱艷。雖非一馬一鞍,畢竟有花有葉,此謂之傍色。
又如錦營獻(xiàn)笑,花陣圖歡。露水分司,身到偶然留影;風(fēng)云隨例,顏開那惜纏頭。旅館長途,堪消寂寞;花前月下,亦助襟懷。雖市門之游,豪客不廢;然女閭之遺,正人恥言。不得不謂之邪色。
至如上蒸下報,同人道于獸禽;鉆穴逾墻,役心機(jī)于鬼蜮。偷暫時之歡樂,為萬世之罪人。明有人誅,幽蒙鬼責(zé)。這謂之亂色。”
這里將男女情愛,分成正色、傍色、邪色、亂色四種。正色是夫妻間的情愛,最是正當(dāng)不過;傍色是“小三”(要知道古時娶妾也是“合法”的)之類;邪色就是妓女之類;而評價最低、罪責(zé)最重的就是和自己的親戚亂倫,或者鉆穴逾墻,誘騙良家女子這樣的行為,被稱為亂色。所以,這里再講講夫妻間“合法”的愛情故事。
《全唐詩》中也有反映夫妻間情意綿綿,雖死不絕的故事。唐開元年間有個叫唐晅的人,娶了其姑夫張家的三女兒(古人常喜歡親上加親),張家是書香門第,張氏小女的三個哥哥都中了進(jìn)士。她本人也知詩善書,聰慧異常。唐晅和她成婚后,兩情相洽,堪稱一對鴛侶。
只可惜,“彩云易散琉璃碎”,越是美好的情緣越難以長久。開元十八年,唐晅有事情遠(yuǎn)去到洛陽,好久沒能回家。這一夜,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妻子隔著花朵哭泣,一會兒卻又看著一口井微笑。唐晅好生驚異,醒來后,更覺得這個夢有些怪異,心中很不舒服。
于是第二天,他就找算卦的人解夢。算命先生說:“你夢到妻子隔花哭泣,是說她的容顏像花朵一樣隨風(fēng)而謝,而窺井而笑,是她已要走上黃泉之路了?!碧茣t聽了,心中非??謶郑珔s還半信半疑,可是過了幾天,果真從家鄉(xiāng)傳來的張氏亡故的噩耗。
唐晅悲痛萬分,但因有要事,不能回去。直到數(shù)年之后,才又回到家鄉(xiāng)。他來到張氏生前的臥房,睹物思人,不禁痛哭了一場,并賦詩道:
唐晅悼妻詩
唐晅
寢室悲長簟,妝樓泣鏡臺。獨悲桃李節(jié),不共夜泉開。
魂兮若有感,仿佛夢中來。
常時華堂靜,笑語度更籌?;秀比耸赂?,冥寞委荒丘。
陽原歌薤露,陰壑惜藏舟。清夜妝臺月,空想畫眉愁。
(注:《薤露》是古時的挽歌,“陰壑惜藏舟”取自莊子典故,形容世事易變難料,常用在憑吊的詩中。)
唐晅撫著臥室里舊日與妻子共臥的枕席,不禁唏噓悲戚;來到梳妝樓的鏡臺前,憶起愛妻當(dāng)年的音容,不禁淚濕衣襟。桃芳李艷,正是大好春光,而愛妻卻已是泉下之人,他想讓妻子魂兮歸來,就算是來到他的夢里也好。
從“常時華堂靜,笑語度更籌”來看,他們夫妻相處的日日夜夜,常伴著歡聲笑語,和趙明誠、李清照夫婦偕居“歸來堂”的甜蜜日子有一比。如今空憶當(dāng)年畫眉的溫馨,怎能不悲傷落淚?
這天晚上風(fēng)清露冷,唐晅哪里能睡得著?直到月斜更深,他依然不斷地吟誦自己寫的那首悼亡詩。漸漸地,聽到暗處有細(xì)微的哭聲,而且越來越近,好像正是亡妻的聲音。唐晅也不害怕,對著聲音拜祝道:“如果你是十娘子(張氏的閨名)的魂魄,為什么不和我一見呢?不要因為陰陽異界,就阻隔了我們的情愛,好不好?”
過一會兒,果然聽到張氏的回答,她說:“我就是你的妻子,聽到你真情流露的悲嘆,我身在陰間,也愴然神傷,你不因我成了鬼魂而背棄我,所以今晚特地來和你互吐真情?!?/p>
張氏的鬼魂和唐晅相見后,互敘死別后的情景。他們有一個叫美娘的小女兒,在襁褓之中就死了?,F(xiàn)在小女兒和她母親張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