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的經驗，大多數(shù)女人所說的"迷人"就是樣子又兇又傻。照此標準，那我的確算得上"迷人"。我的手術服緊貼在身上，雙臂上的紋身清晰可見。左臂上刺的是蛇和神杖，右臂上刺的是六角芒星 。

"你是俄克拉荷馬州人？"我問道。

"是啊。"

"你20歲？"

"拜托！我已經24歲了。"

"可是你長了張20歲的臉。"

"啊，是嗎？你真會說話！"

"能告訴我名字嗎？"

"史黛--茜。"她拉長了聲音說著，朝我靠近了一些，雙臂放在背后。

在此我很想說，長期缺乏睡眠的人和醉鬼的表現(xiàn)其實大致相同，因此醫(yī)院給人的感覺總像是在無休止地開著一場又一場盛大的圣誕晚會。唯一不同的是，真正的圣誕晚會上，站在你旁邊的家伙不會算計著要用所謂的"熱切刀"切割你的胰腺。

我還想說的是，這些藥品銷售代表們--在美國她們和內科醫(yī)生的人數(shù)比例為1:7--經常靠調情賣俏賺錢，更有甚者居然想把自己打包送上床。真是瘋狂至極！

"你為哪家公司工作？"我問她。

"馬丁-懷廷o奧爾多姆，"她說。

"有茂克芬這種藥嗎？"

茂克芬是一種興奮劑，經常給那些執(zhí)行飛離密歇根--轟炸伊拉克--再馬不停蹄返回密歇根任務的駕駛員服用。當然啦，普通人可以吃，而且用它驅動發(fā)動機也未嘗不可。

"當然。不過你打算怎么回報我？"

"你想要什么？"我直截了當?shù)貑枴?/p>

她仰頭看著我說："聊點別的，一說這個我就想哭，你看我都快哭了。你可別說你很想欣賞一下。"

"看著你哭可比上班有意思多了。"

她假裝扇了我一個耳光，隨后彎下腰去打開箱子。她肯定沒穿內衣褲，或者是我對這些新型內衣不太了解。10秒鐘后，她直起腰來，手里拿著一盒茂克芬樣品和一雙馬丁牌售價18美元的橡膠手套。她說："除了茂克芬外，我也很想讓你看看我們的手套新品。"

"我試過這種手套。"我說。

"那你試過隔著手套吻別人嗎？"

"那倒沒有。"

"我也沒試過。我可是很想試試啊。"

她的屁股碰到了電梯的"停止"按鈕。"哎呀，糟糕。"她叫道。

她用嘴咬住一只手套打算把它扯開，我忍不住笑了。她到底是想故意引誘我呢，還是自然而為之？這種捉摸不透的感覺真是奇怪。不過，我喜歡。

"這病房真他媽的可怕，像做了場噩夢。"我走進病房時阿克法爾向我抱怨道。他也是名實習醫(yī)生，正等著我來接班。就像普通人互相說"你好"一樣，實習醫(yī)生間的問候語是"這病房真他媽的可怕"。

阿克法爾來自埃及，是名"J卡（交換學生簽證）"實習生--他們都是外國醫(yī)學院的畢業(yè)生，如果不能哄得指導醫(yī)生開心，簽證就會被取消。因此他們還有一個別稱，叫作"苦力"。阿卡法爾遞給我一份現(xiàn)有病人的資料--他自己當然也有一份，上面已經做了許多標記，而且揉得皺皺巴巴。隨后就開始逐個介紹這些病人的情況，809房間的如何如何，做結腸造口術傷口感染的病人如何如何，那位按期來做化療的37歲女人又如何如何。他滔滔不絕地說著，速度之快讓人即使打飛機也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