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桃自車禍之后,我就一直沒和他們聯(lián)系,實際上是他們不和我聯(lián)系。我去醫(yī)院總進(jìn)不了門,我打電話總沒人接。不過我也不擔(dān)心,反正任四月每天都去看他們,回來總是要順便向我匯報情況。比如取導(dǎo)管了,拆線了,下床了。比如講笑話了,搶車位了。任四月從不說名字,連代詞都不用,她是聰明姑娘。反正我知道她在說?。
我對任四月說:"你說你每天也算要見不少人,不知道這些人里面有人要見我沒?"
任四月說:"我觀察觀察。"
任四月觀察回來告訴我,沒人。我不甘:"難道沒有一個女病人說要見我嗎?"任四月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伸手從包里掏了張紙條,蘇小桃在上面寫了兩個字:別來。
我實在按捺不住了,扔了紙條直奔醫(yī)院,去了才發(fā)現(xiàn)他們早就轉(zhuǎn)院了,沒有通知我,任四月也沒有告訴我。我立刻打電話,果不其然,無人接聽。我把蘇小桃寫的那張紙拿在手里揉了又揉,在心里狠狠說了聲好,你們要有本事,那從此大家就老死不相往來,權(quán)當(dāng)從來不認(rèn)識。
林春山仿佛什么都知道,他捎話叫我先把雜志社頂一下,他的意思,這雜志不是非辦不可,停了、賣了都可以,但這須得蘇小桃自己拿主意,因此,說什么先把這幾個月過了,等到時候蘇小桃自己決定。
我告訴他,蘇小桃和陳未未夾帶私逃了,?知道還回來不。
林春山說:"能逃到哪去,能走的話,就不會現(xiàn)在才走了。"
林春山實在高估我了,我本來就是靠蘇小桃,何況現(xiàn)在我也不能結(jié)個繭子冬眠,等雨過天晴再出來。辦雜志,即使是三流的,我也沒有能力,就算有能力也沒心情。
事情變化太快了,就在前不久我還打算和陳未未結(jié)婚,我還打算買了許東陽,我還在同任四月爭風(fēng)和蘇小桃吃醋,可似乎就那么一眨眼,全都變了?,F(xiàn)在,除了個任四月,其他人都不在我身邊,而任四月,似乎又是最無關(guān)緊要的一個人。
走投無路之下,我只有去找高明亮了。我對高明亮現(xiàn)在已無成見,因為如此,我去之前倒是多了幾分猶豫,我猜他肯定會來,這對我固然是好,可萬一又因此讓他對蘇小桃活了心思,對他實在不公平。何況現(xiàn)在,雜志社正主已?是云深不知處了,我充其量不過是那個看門的童子。
高明亮對我找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只聽我說了要求,前因后果一概沒問。我是真感謝他的善解人意,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是文青了?而且似乎從來就沒有是過,寡言、堅定、冷靜,我不知道他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這些品質(zhì)。
"我其實不想麻煩你,不過,我發(fā)現(xiàn)我沒有人可用,我沒有朋友,有兩個敵我不分的也跑了,我其實特不想管,可我要不守在這里,我又不知道在哪里能等到他倆。"
"我盡力而為,希望能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