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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阿爾弗萊德·希區(qū)柯克在1980…

眼之愉悅 作者:(法)弗朗索瓦·特呂弗


阿爾弗萊德·希區(qū)柯克在1980

阿爾弗萊德·希區(qū)柯克的職業(yè)生涯證明一位導演可以既獲得成功又忠于自己,可以自選主題并以自己的方式表現(xiàn)它,可以既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又被所有的人理解。

《貴婦失蹤案》、《被束縛的人》和《后窗》這三部電影已經(jīng)足以確保任何一位導演的榮譽,但即使加上《三十九級臺階》、《蝴蝶夢》、《深閨疑云》、《疑影》、《火車怪客》、《擒兇記》、《迷魂記》、《西北偏北》、《精神變態(tài)者》、《群鳥》和《瑪爾尼》,那也只是希區(qū)柯克全部作品的四分之一,這令人眼花繚亂的電影目錄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即默片時代--進入電影界的導演的作品目錄中最豐富,最完整的一份。

和其他沒有太大爭議的大導演(比如卓別林、劉別謙、約翰·福特)不同,希區(qū)柯克沒有在電影中傳達人道主義思想,他也沒有故意塑造給人好感的人物,或者為人物設置特定情境以突出他們的價值,以便觀眾喜歡他們。

只有愛自己,接納自己的人才熟悉“好感”、“價值”這類概念,在我看來,希區(qū)柯克不是這樣的人,對他來說,電影是個避難所。他努力想讓觀眾體會的,是不安全感、恐懼、寬慰,有時還有同情。一個男人殺了人,他是怎么被抓住的?這是《疑影》、《怯場》、《電話謀殺案》、《精神變態(tài)者》和《狂兇記》的主要情節(jié)。

一個被人誣告的無辜者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三十九級臺階》、《我坦白》、《申冤記》和《西北偏北》會告訴我們答案。所有這些與我們當下的社會和政治現(xiàn)實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情節(jié),這些或相互糾結(jié)或相互脫離的情節(jié),之所以能在電影史上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記,是因為希區(qū)柯克在場面調(diào)度中,不僅加強了情節(jié)的張力,而且他通過各種手段賦予它們象征意義:父母賦予我們的生命是神圣的,而我們卻以不純潔的方式使用它。

希區(qū)柯克在場面調(diào)度方面遠勝過大多數(shù)導演,我認為,他的優(yōu)勢在于拍攝風格,而非拍攝手法。幾乎所有的好萊塢導演在安排一組鏡頭時,都把拍攝平臺當作戲劇舞臺。演員占去了布景的空間,他們在移動,在說話,攝影機拍攝他們的全身(這是全景),接著導演拍攝不同的中近景,然后為不同的演員拍攝特寫鏡頭,每句對白都被“覆蓋”過,換句話說,演員說每一句對白時,導演都要從不同的角度拍攝十幾二十遍。最后,在剪輯室里,剪輯師花費三四個月的時間把這些材料集中起來,想方設法使膠片有節(jié)奏感,但他們往往無法抹去拍攝中的戲劇痕跡。希區(qū)柯克鄙視--他的鄙視不無道理--地稱這種電影-記錄方式為“對著一群說話的人拍照”,這也是1924年他拍攝第一部電影以來一直反對的做法。

在希區(qū)柯克的拍攝手法中,懸念顯然起了重要作用。懸念,并非像我們通常理解的,是對強烈的電影素材的運用,確切地說,它是時間的延展,是等待的拉長,是對所有使我們心跳加快的元素的烘托。并非只有視覺元素才能制造懸念,《電話謀殺案》和《怪尸記》就讓觀眾看到了精彩的“對白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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