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君抬手看了看表，搖搖頭說：“不用了，下午的飛機，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

馮麗萍有些傷心，朝女兒房間的方向看了看，問：“你在這個家，就一分鐘也待不下去？”

姜文君扭過頭不看她，支吾著說：“雨澄的事，等我回來咱們得好好談?wù)劊@樣下去真是不行。孩子不光跟我隔膜太深，對蘆葦也有很深的成見和誤會。”頓了頓，又說：“你以后和孩子說話注意點兒……”一語未了，馮麗萍的火氣又上來了：“怎么橫豎都是我的錯？你就……”話還沒說完，電話響了。馮麗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平息了下情緒，過去接電話。

等一聽清楚電話里的聲音，馮麗萍就熱絡(luò)了起來，滿臉堆笑：“哎喲，是三叔呀。您好您好?！甭犃藥拙?，臉色卻陰了下來，問對方：“好好的怎么就不辦啦？我們沒別的關(guān)系就指著您哪！您可給我們吃了定心丸……您讓咱家雨澄上哪兒上學(xué)去？”說了一會兒，馮麗萍慢慢放下電話，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姜文君一見，問她：“是不是雨澄‘小升初’的事兒？”

馮麗萍站起來，在屋子里煩躁地走著：“三叔答應(yīng)把雨澄弄進一中那實驗班的事兒黃啦！說什么教委今年重申‘小升初’是義務(wù)教育，要求那什么免試就近入學(xué)，禁止招收跨區(qū)擇校生，學(xué)校迫于壓力取消了實驗班。 ”

姜文君看著她，想了想，用商量的口氣跟她說：“實在不行，要不就上片區(qū)內(nèi)的中學(xué)？”馮麗萍斷然拒絕：“不行，雨澄必須上省重點，看來得另想法子。 ”

“你剛剛不是還說教委要來真的，禁止招收跨區(qū)擇校生……”

“哪年沒有學(xué)校違規(guī)招生的？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要有信息來源。 ”

停了一會兒，姜文君又對她說：“咱們真要削尖了腦袋把孩子往省重點塞嗎？半年前你就開始念叨女兒的‘入學(xué)經(jīng)’了，為了獲得進省重點的所謂通行證，你逼著她瘋考奧數(shù)、熱考英語證書，上個重點好像成了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結(jié)果呢？都以失敗告終！孩子弄得灰頭土臉的不說，你看看孩子現(xiàn)在，越來越不自信，成績也越來越差……”

“就因為是差生，才更要進省重點！”馮麗萍不安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幾乎是在沖他喊：“姜文君，你什么意思？你瞧瞧四周，你們衛(wèi)生局，我們廠，哪個家長不想自己的孩子上重點？咱們雨澄憑什么要落在別人后面？”她只顧自己說著，全不知這么大的聲音，早把孩子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