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3月的一天,朋友圭子打來電話說:兒子今年未能考進理想的大學,打算做一年浪人,明年再考。有兒女做浪人,父母就要在苦日子里多熬他幾百個回合。供吃、供住,還得掏大把的錢去交補習學校的費用。可憐天下父母心,生兒育女就是這么辛苦的一件事,跟愿不愿意沒關系。收獲是什么,不過是大把的眼淚和一點笑。
說到浪人,或許初來日本的外國人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浪人,說白了就是待學、待業(yè)的閑人。日本江戶時代有武士浪人,似古代中國達官顯貴的門客?,F(xiàn)今日本的浪人,大多指高中畢業(yè)未進大學又未工作的年輕人,也有大學畢了業(yè)不找固定工作,靠做臨時工維生者。按照日本的習慣,18歲的青年男女,或奔大學求學,或去做藍領掙錢養(yǎng)家糊口。但現(xiàn)在的少男少女,有上進心者是拼命考名牌大學,展示自己的才華,此類青年人在當今日本越來越少。執(zhí)著于東京大學者,一年、二年、三年,直到浪進東大的赤門方罷休,這樣的浪人倒也令人敬佩。
我的一位日本朋友,20幾年前為了跨進東大,他從一個窮鄉(xiāng)僻壤來到東京,做了2年浪人,在三浪前的早春,終于考進了東大。事隔20多年,回首往事,他依然感慨地對我說:幾年的浪人生活,用去了靠耕田為生的父母的全部血汗錢。我問他:那時您打算要幾浪?他回答說:三浪不合格的話,就去考別的大學。他動情地回憶說:當他打電話向家里報喜時,母親在電話里低泣不語,父親則是一字千金地只說出個“好”字。那年月,村里有哪家孩子考上了東大,全村的人都會奔走相告,和中國古時中狀元一樣,驚天動地。如今,這位友人是一位頗有名氣的律師。這類浪人可謂胸有宏圖的大志者,浪得值!
如今日本的浪人中,有志者少而又少,其中迷茫者多不勝數(shù)。我曾問一個朋友的兒子:做浪人是不是太浪費時間?一日之計在于晨,18歲的生命正是青春燃燒的歲月。他隨意地回答我:學習累腦袋,工作累身體,對什么也不感興趣。那么將來怎么辦?我替他深感著急。他說做幾年浪人再想。我又問:怎么浪日子?他說玩電腦最開心。我停住問不下去了。朋友的兒子算是一個好青年了,不吸毒、不嫖娼,只是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玩電子大戰(zhàn),在虛構的世界里耗生命。他肯跟我聊天已經算是知書達禮的青年了,不能再去指責和要求他什么了。
目前,日本社會中有許多青年人,毫無生氣又兇頑殘暴地活得無可奈何,打砸偷搶干盡了壞事。前幾年有個大報記者,曾在某車站指責了幾句暴走族浪人的不良行為,結果被活活打死。這群既無職又不求學的浪人們令人憂心忡忡。再問問認識的浪人父母們:您兒子要浪幾年?他們也是一臉迷茫又無可奈何地搖頭不知如何作答。有志氣的青年浪幾年我都敬佩,混日子的青年浪人我則視為寄生蟲,不值一提。或許,未來的日本會因為有太多的浪人而沒落衰敗,太陽帝國的消失可能成真。你可能會問我為何如此預言?告訴你:請走近那些醉生夢死的浪人圈子,你一定會讀出許多心驚肉跳的故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