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黑皮吧嗒吧嗒過著煙癮，咧嘴一笑，“你是說常英？我的天，她比你還像男人?！?/p>

眾人大笑。

“滾！”寇海就要拿腳踹黑皮。

細毛笑著打抱不平：“我說海子，黑皮沒說錯啊，你家常英那可真是女中豪杰，別的不說，長這么大，我就從來沒見她穿過裙子?！?/p>

“也沒扎過辮子?！焙谄ぱa充。

細毛連連點頭：“對，對，成天跟一幫小子打架，比海子還江湖?！?/p>

寇海唉聲嘆氣，對這個妹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唉，我也懷疑，這丫頭是不是也投錯了胎……”

又是一陣爆笑。

寇海的妹妹不姓寇，隨母姓常，可見寇家是很民主的。常英自小就是被父親當兒子養(yǎng)的，一直到上中學都是留著男孩子的頭發(fā)，穿著綠色的改良軍襖，走路也是大步流星，和寇海走在一起，如果她不說話，簡直就是哥倆，一點也不像兄妹。常英的性格也是男孩子樣的，愛打抱不平，比寇海還喜歡惹事，小時候哥哥們在大院里沖鋒陷陣，常英總是自愿擔當寇海的警衛(wèi)，開口閉口“報告政委”，見了樊疏桐更是站得筆直，舉著小手敬禮：“報告首長！”……樊疏桐總是摸她的頭，模仿他老子的語氣說：“好小子，是個打仗的料，去，把你家那瓶剛買的麥乳精拿來貢獻給解放軍！”

樊疏桐出入寇家如出入自家門，對他們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每次寇家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寇海一走漏風聲，樊疏桐就指揮常英深入敵穴，為黨為人民舍身保后勤，吃的、喝的、煙啊什么的，都是常英回家摸來貢獻給樊疏桐等人的。比如那次在寇海的身上聞到了麥乳精的香味，樊疏桐就命令常英：“目標——東區(qū)二號樓一樓廚房。我軍所需的麥乳精就藏在某個柜子里，仔細檢查，發(fā)現(xiàn)后馬上拿來！”

常英連忙立正，舉著手大聲道：“報告首長，一定完成任務(wù)！”

“記住，不要驚動敵方！”

“是！”常英站得筆直，真正是英姿颯爽。

樊疏桐滿意地點頭，背著手，有板有眼地喊口號：“好——跑步前進！一二一，一二一……”

常英那個時候也就八九歲，成天穿著經(jīng)她媽改小的小號綠軍裝，腰間還扣著同樣改小了的皮帶，以標準的出操向著目標——她家前進。不過一會兒工夫，就將她家的麥乳精摸出來貢獻給了樊疏桐。麥乳精是一種黃色顆粒狀的甜食，可以干吃，也可以沖水喝，是那個時候孩子們最愛吃的零食，很高檔，一般人家不常買。外包裝跟現(xiàn)在的罐裝牛奶類似，多是作送禮用。雖然現(xiàn)在這種食物已經(jīng)被淘汰，但是很多七八十年代走過來的人都記憶猶新，很香，也很甜，男孩女孩都愛吃。樊疏桐也很大方，把常英貢獻的麥乳精分給大家吃，寇海連聲贊好吃，咂吧著舌頭說：“嗯，不錯，跟我們家的那罐味道簡直一模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