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平方米五六千元的價格,陶潔聽了也頗為心動,可翻開地圖一看,燕郊根本連北京的郊區(qū)都算不上,它屬于河北廊坊管轄,她頓時氣餒了,千里迢迢跑北京來扎根,難道還要扎到北京外圍的一個小城鎮(zhèn)上去?那還不如回自己家鄉(xiāng)呢。
不過即便他們打定主意在燕郊買房,現(xiàn)在也根本沒錢可以支付首付。房價成天往上攀爬,讓所有觀望的人都心驚肉跳。陶潔看著他們存折上那點錢在房市里的貶值速度不亞于跳水,心疼到幾近抽筋,又覺得惘然,究竟是什么在主導(dǎo)這樣的瘋狂?開發(fā)商?炒房團?還是每年蜂擁入京的外地畢業(yè)生?
對于小老百姓而言,分析這些因素?zé)o異于紙上談兵,意義不大,只要他或她還堅持要扎根北京,那么怎樣才能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才是最具意義的事情,無數(shù)螻蟻們正為此殫精竭慮。
又一個太陽升起的日子,陶潔從租住的房子里出來,先在新村門口那一排煎餅果子的攤位前停下,順手點了兩樣,小販麻利地打完包遞給她,與此同時,她也把錢遞過去。吃過好多次了,彼此都有了默契。
今天早上又起晚了,沒來得及做早飯,李耀明上班比她早半小時,起床時見她沒醒,也沒叫醒她,悄沒聲地走了。
陶潔是被手機上自己設(shè)定的最后一道奪命鬧鐘催醒的,頭昏腦脹地爬起來,嘆一口氣,只能去吃油膩膩的煎餅果子了。她其實喜歡喝粥,在家里的時候,媽媽每天早上都會燉好一碗稠軟的米粥提前放在餐桌上,就著面包或者油條吃,簡直是無上的美味。
陶潔狠狠咬下一口有點發(fā)硬的煎餅,把美好的記憶從腦海里驅(qū)趕掉,頂著白茫茫熱辣辣的陽光向著公交車站疾步奔去。
地鐵車廂里又是人滿為患。
陶潔感覺自己像書中的紙張一樣被人群掩合得嚴絲合縫,腦袋向左向右都轉(zhuǎn)動不得,周圍不是旁人厚實的肩背就是呼出熱氣的口腔。
她只能向上看。
上面的景致也好不到哪里去,無數(shù)只蠟黃的手吊在橫桿和拉手上,像極了家鄉(xiāng)的娘姨們醃曬的雪里蕻,呼啦啦掛了一晾桿,凄苦地在風(fēng)里搖擺??淳昧?,心頭陡然爬過一道森然的涼意,仿佛置身一部恐怖片,她慌忙閉上眼睛。
車速驟減,很快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喘息,進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