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陪陪我吧?!比凰⑽匆庾R到她隱在眸下的心思,輕輕開了口,似命令,亦似請求。
“太子,您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彼箢i微離了他的溫唇,聲音也漸漸輕輕軟下。與他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主意,一味相抗死拒,也只會要他將自己箍得更緊。
他邪邪一笑,了然道:“延陵王位。”
“是。”她略顯僵硬地扯出了抹笑意,只這一笑,并不好看,“在這之前,不應留下太多話柄。尤以同太子爺曖昧不明的糾葛,不僅僅是我,您也不會愿意傳得滿宮盡知。”
“你這個借口,很到位?!彼χ此珠g一松,便由她自懷中脫出。其實他并不急于這一刻,終有一日,他會堵了天下人臣的嘴。因這是他的女人,她延陵也只能是尹文尚即的女人。他當然要助她成王,若他的女人封王及臣,最終也都是他權(quán)掌天下的助臂。但他也定會要她看得清楚明白,他東宮太子妃之位,遠比一個延陵王位更尊貴。她更該明白這位子,只她伸手來要,他必會予她。
她靜靜回身,正對了他,暮色沉沉,這殿中尚不及點燈,她借著依稀的昏光,卻也看不清他全部。腦中忽閃過一事,忙蹲身賀道:“來得急了,忘了祝上東宮得喜。這一次想必玄音夫人定能為太子爺添……”
不等她言畢,他猛地提步,一手扯上她繡金蘭襟口,拽起了半個身子,手上力道十足,狠狠逼迎上她淺淡不明的眸子,“你是真心想道喜來著?”他是愈發(fā)看不明白她了,她越是平靜無波的目光,越能讓他心緒散亂。這喜……天下都能賀,只她不該言。
她心頭疑慮重重,不知這半刻前還溫言寬語的人怎就變得如此暴戾,莫非他宮中之喜,只她言不得?
“本宮因著誰得了子嗣單薄的名聲,你不清楚嗎?”他手間終是一軟,力度緩下,卻也不肯全然松去。眼中寒光迸射,他看她看得眸底涌了痛意。再沒有一個女人,能要自己痛成這個模樣。他都不記得自己為了她等了多少年,能做的,不能做的,只她延陵易說一個字,他都是盡力做下的。這些年連著子嗣單薄的名聲都為她背了,若不是上月被圣元帝以酒灌醉,玄音的喜真不知該從何而來。他不是陽事不能舉的尹文衍澤,更不是終日流連龍陽之癖的延陵空,她怎么也能信了世間謠言。他不是薄子,而是認定了他的嗣,只能出自某一個女人。
延陵易,你是要我等到何時……
大殿宮燈長明,亮如白晝,每五步,皆立有青釉獅形燈盞。獅背處立以菊花瓣狀盞口,盞內(nèi)印了折枝牡丹,壁模更是繪著青色蓮紋。燈亮起,由著姜黃光色落下,盈在通體青色玄壁間,足以照明,又不會刺目。
圣元帝因云南四派戈亂,心生煩躁,又中了惡暑,是以三日輟朝,悶在長安宮避暑。這一夜圣元帝傳旨宣七皇子昱瑾王入殿奉棋。
檀木為梁,白玉漫地,軟帳云疊,由風吹過旖旎一堂。宮毯繡以盛世連錦盤圖,是西域進貢的羊絨,耗以繡匠百余人之力才完成了這一幅舉世大作。此時由大殿正主龍位鋪展而下,一路鋪至殿尾,足有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