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楊譽贏,咱屋有好長時間沒進人了?!毙〔稽c說。
“還他媽嫌屋里不擠是嗎?”金魚眼卷了他一句。
“沒新人沒樂子呀?!毙〔稽c惆悵地說。
“操,想找樂子是嗎?你要不怕,我動員大伙從你身上找,一天不找出500多‘樂子’來,將來你那刑期給我加上!”金魚眼說完,小不點一個勁告饒。
恍惚聽見有誰喊“6號、6號”,金魚眼一擺手:“靜靜?!比缓缶吐犚妼γ鎵褐らT喊:“6號?”
“誰呀?二子是吧?我金國光,嘛事?”金魚眼把嘴湊探視孔輕聲問。
“就找你啊,認識一叫猴七的嗎?”
從身后,感覺金魚眼愣了一下。
“……認識啊,咋啦?”金魚眼的聲音猶豫并且謹慎。
對面立刻傳來一聲暴叫:“金國光我操你家活祖宗!你是你親爹做出來的嘛!我操你那婊子媽的??!”
幾乎同時,胡管在號筒里就罵開了:“剛他媽調(diào)過來就鬧雜是嗎?你以為這還是丙字樓哪!”
金魚眼臉色很難看,悄沒聲坐下來,嘆口氣。豹崽問:“那誰呀?這么搖!”
金魚眼說:“咳,原來我管片兒里的,一傻逼,神經(jīng)??!甭理他?!?/p>
被胡管兇了一通,對面那個聲音沉悶了一會,再次高亢頑強地復燃起來:“金國光——你在里面活著也叫別人操屁眼,你出去那天就叫車撞死!”胡老頭急了,一邊往這頭走一邊喊:“丙字樓的電棒不靈是吧!把我惹起性來,我把你電成糊家雀兒!”
“鬧啥鬧!”胡老頭走到跟前了。
“對門那姓金的傻逼,為了活命把我們哥幾個給點進來啦,打我上市局那天就憋勁找他呢!操他血媽的!!”
我們都看金魚眼,金魚眼的腦袋成了劣質(zhì)顯示器,大驢臉一忽刷一下屏,一忽一顏色,那個不自在又窩心的感覺就甭提啦。
胡管還在對面嚇唬猴七,直到很長時間聽不見猴七搭言。老頭又轉這面來,對金魚眼道:“甭跟他接茬啊,你做得對,誰不爭取立功減刑呀?他是惡有惡報!”金魚眼應承著:“謝謝胡大爺謝謝胡大爺,我不跟他一般見識,怎么咱也是警察出身不是,這點覺悟能沒有?”
“哼!”金魚眼的“胡大爺”鄙夷地哼了一聲,走了。
沒過半個小時,就給猴七又換了個號兒,調(diào)到靠值班崗那頭去了。
豐富小心翼翼地安慰金魚眼:“金哥你別跟那野驢生氣啦,整個一牲口蛋子?!?/p>
“關了,以后誰也別提這茬啦。真他媽癩蛤蟆上腳面,不疼不癢它惡心人?!苯痿~眼氣哼哼地說。
辛酸的溫暖
龐管來號里打了照面,問了一下我的情況,說:“不上訴的話,等法院的裁定下來,你們就可以下隊了,頂多十來天吧……要不要在這里接見?”我趕緊說:“要啊,我正想找您申請呢?!饼嫻苄Φ溃骸皼]那么麻煩,還申請什么,咱按規(guī)定辦,案子一結,就能接見了……你把你家里電話寫給我。”
我趕緊跟金魚眼要紙筆,寫了個號碼。
龐管拿走了我家里的電話號碼。不一會就回來通知我:“4號,4號接見啊,前面都排滿了,餐廳放不下。你老婆接的電話?!?/p>
我激動地沖龐管的背影致謝。
好啊,再有三天,就能見到家人了,掐指一算,已經(jīng)進來10個半月啦。三百個日日夜夜,我終于熬了過來,我的家人,是怎樣把那一分一秒捱過來的?還有我的小女兒,我在囚牢里時,才降生到世上的小女兒,也可以和爸爸見面啦。
舒和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你可以見到你的女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