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我得明確地說，在我的芳華時代（雖然那個時候的我只有19歲），我是知道什么叫愛，什么叫后悔的。我有過茫然不知所措的“蒼茫時刻”，但是我對“愛”對“愛人”都是清清楚楚的，我知道我愛芳華，知道如果我做了什么傷害她的事情，那一定是無心的，而且我會后悔，長時間地后悔，直到她原諒我。但是，我和青青的日子，讓我完全糊涂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愛，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當(dāng)事情越來越明顯的時候，我甚至開始懷疑我自己——我是不是明知道這是一個錯誤，也不愿意去糾正呢？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一種錯誤，是人心甘情愿去犯的呢？青青也許是我的錯誤，但她是我喜歡的一個錯誤，我不知道自己僅是被她吸引，還是真的“墮入愛河”？或許，所謂“被吸引”和“墮入愛河”原本就是同一事物的不同表達(dá)？我不知道再過多少年后，我回憶起這段往事，會對自己說“后悔”還是“不后悔”？我甚至不能確定，如果有一天我的兒子遭遇這么一位“紅顏殺手”，我是會一把拉住兒子對他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還是會遞給他一根煙說：“兒子，你艷福不淺！”

74.

我不是一個傻子，甚至很多時候，我比大多數(shù)人都要聰明。所以我很奇怪，為什么我會跟青青說那篇報道？假如我不跟她說，她能有什么別的方法從我這里套200萬的投資嗎？

75.

風(fēng)起于青萍之末。

我職業(yè)生涯的青萍之末就是一篇發(fā)到我信箱里的報道，居然全面報道了我們尚處于秘密階段的并購計劃。我當(dāng)然知道假如這篇報道見報，可能會引起的反應(yīng)。

最簡單的，被收購的公司有可能股價狂漲，從而大大增加我們的收購成本。另外，也可能引起對手公司的爭購，那和拍賣一個公司沒有什么區(qū)別。問題是誰會掌握這些絕密材料？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的人嗎？我已經(jīng)做得很小心了，我知道得是最多最細(xì)的，即使是翠西和查爾斯，也僅知道一小部分，最關(guān)鍵的關(guān)于底價和一系列核心問題，除了我沒有人更清楚，但寫這篇報道的人顯然什么都知道。我甚至相信，這篇報道一旦公開，連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我在夢中寫了這么一篇東西？

它幾乎就是我的并購計劃書。

76.

我不屬于那種“生活的煩惱和媽媽說說，工作的郁悶和爸爸談?wù)劇钡哪穷惾耍液孟駨膩聿簧朴凇俺ㄩ_心扉”，即使是和溫秀玉，即使是和朱芳華，我也從不。和溫秀玉主要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和朱芳華則是“穿過你的黑發(fā)我的手”。但現(xiàn)在是青青，最初我以為她只是我窗外的一道風(fēng)景，我喜歡看著她，見到她，在她身邊享受輕松愉快的感覺。我以為只要到了她那里，所有的煩惱就都結(jié)束了，就像從北京乘飛機，只要到了麗江，心情自然就會好起來。你不需要理解麗江，麗江也不需要你的理解；你高興你的，她美麗她的，因為她美麗，所以你高興；因為你高興，所以她仿佛成了你的私人風(fēng)景。而實際上，你還是你，她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