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秦氏因聽見寶玉夢中喚他的乳名，心中納悶，又不好細(xì)問。彼時寶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①，遂起身解懷整衣。襲人過來給他系褲帶時，剛伸手至大腿處，只覺冰冷粘濕的一片，嚇的忙褪回手來，問：“是怎么了？”寶玉紅了臉，把他的手一捻。襲人本是個聰明女子，年紀(jì)又比寶玉大兩歲，近來也漸省人事②，今見寶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覺察了一半，不覺把個粉臉羞的飛紅，遂不好再問。仍舊理好衣裳，隨至賈母處來，胡亂吃過晚飯。過這邊來，趁眾奶娘、丫鬟不在旁時，另取出一件中衣③，與寶玉換上。寶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萬別告訴人。”襲人也含著羞，悄悄的笑問道：“你為什么……”說到這里，把眼又往四下里瞧了瞧，才又問道：“那是那里流出來的？”寶玉只管紅著臉不言語。襲人卻只瞅著他笑。遲了一會，寶玉才把夢中之事細(xì)說與襲人聽。說到云雨私情，羞的襲人掩面伏身而笑。寶玉亦素喜襲人柔媚姣俏④，遂強(qiáng)拉襲人，同領(lǐng)警幻所訓(xùn)之事⑤。襲人自知賈母曾將他給了寶玉，也無可推托的，扭捏了半日，無奈何，只得和寶玉溫存了一番。自此，寶玉視襲人更自不同；襲人待寶玉也越發(fā)盡職了。這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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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若有所失——語本“若有所喪”，出自《淮南子·原道訓(xùn)》：“解車休馬，罷酒徹樂，而心忽然若有所喪，悵然若有所亡也?！?喪：失。)意謂好像丟掉了什么東西似的。形容人恍惚或悵惘的神情。

②人事——指男女兩性之事。

③中衣——貼身內(nèi)褲。

④柔媚姣俏——溫柔嫵媚，嬌美俏麗。

⑤警幻所訓(xùn)之事——即第五回所寫“賈寶玉神游太虛境”，警幻仙姑將其妹可卿(隱寓賈寶玉侄媳秦可卿)許配賈寶玉，二人遂“作起兒女的事來”。這里是賈寶玉與襲人也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