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律所里的暑期實習總是一成不變地為法學院的學生們保留著。不過卡爾松被米歇爾的“膽大妄為”深深打動,他回信告訴了她一個芝加哥法律援助組織的名單,那里會雇傭本科生做研究。遵照卡爾松的指引,那個暑假,米歇爾一直在離芝加哥南區(qū)父母家不遠的一家法律援助機構(gòu)里做兼職。
回到普林斯頓后,米歇爾為畢業(yè)后到底應該從事什么職業(yè)而糾結(jié)?!皢栴}是,要是去白人統(tǒng)治的學校讀書,是不是就成了種族的叛徒?”而她心中的另一個自己也在冥思苦想?!懊仔獱栆呀?jīng)跨過了普林斯頓的門檻,但是她還在想著讀法學院,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正確呢?”當作為優(yōu)等生從普林斯頓畢業(yè)時,米歇爾已經(jīng)做出了抉擇。如果想為芝加哥的黑人社區(qū)做些真正的貢獻,那么她的確需要一個法律學位。她的父母再一次告訴她不用考慮學費的問題。弗雷澤現(xiàn)在已經(jīng)需要拄著雙拐走路了,他說:“你已經(jīng)接受了最好的本科教育,現(xiàn)在卻要回過頭來,去念個二流的法學院,這樣的想法是多么愚蠢。”1984年的秋天,她來到哈佛大學校園所在地——馬薩諸塞州的劍橋鎮(zhèn)。米歇爾走進的環(huán)境,和她剛剛離開的那個地方似乎沒什么太大區(qū)別。白人和非白人之間,窮人和富人之間,依然涇渭分明。這里也充斥著財大氣粗的學生,被米歇爾輕蔑地稱為“小皇帝”。法學院的教授們簡直就和電影《平步青云》里的一模一樣:面孔倔強的白人教授,穿著方格子的襯衣,胳膊肘上打著補丁,平日里一個個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突然襲擊那些不夠聰明,沒有按時上課的學生。
最讓米歇爾郁悶的,還是那些沒完沒了的關于“降低標準”的臆測,人們總是認為她和其他黑人學生是因為特殊的待遇才能被錄取。當她認為這種事情毫無根據(jù)的時候,別的黑人學生卻承認,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米歇爾“認識到她因‘反歧視行動’而在思想上站在了更高的高度”,她的同學和朋友弗娜·威廉姆斯(VernaWilliams)說:“而且她對此感到很坦然。”還在普林斯頓的時候,米歇爾就曾經(jīng)參與非洲裔美國人在校園的領先組織——黑人法學學生聯(lián)盟,而且為《“黑體”法學周刊》撰寫文章——這是專為少數(shù)民族學生辦的《哈佛法學評論》。她還在請愿書上簽名,要求在教員中增加更多的少數(shù)民族代表。不過,除了這些,米歇爾并沒有參加游行示威——因為這可能導致校紀處分或被逮捕。
在黑人法學學生聯(lián)盟組織內(nèi)部,米歇爾從不顧忌當眾表達自己關于種族問題的觀點?!霸谟懻摵谌送诿绹纳鏍顩r時,我們曾經(jīng)陷入了激烈的辯論,”弗娜·威廉姆斯說,“她很生氣。”不過,當關于種族的問題來自組織外時,米歇爾通常會保持沉默?!按蠖鄶?shù)情況下她會將感受暗藏于心?!绷硪粋€朋友說,“因為她不想被貼上‘又一個憤怒的黑人’的標簽——她不想因自己的種族被簡單地定義。米歇爾有很多很多別的事可以談論。”這一點在大衛(wèi)·B。威爾金(DavidB。Wilkins)關于司法界的課程中,表現(xiàn)得尤其明顯。每一次上課,威爾金教授都“拷問”學生,如果遇到道德困境的時候?qū)⑷绾畏磻!安⒉黄婀?,”威爾金教授說,“很多學生避免將自己陷于這種模棱兩可的兩難境地,更傾向于在兩邊下注,或者是運用技巧性的辯論把自己從需要決策的責任中解脫出來。”而羅賓遜小姐(米歇爾)不是這樣?!八恍枰眠@種毫無意義的小把戲,她總是清晰、堅定地表達自己的立場?!边@種能力深深打動了弗娜·威廉姆斯,她邀請米歇爾在一次模擬測試中作她的搭檔?!八谋憩F(xiàn)讓人難以置信,”威廉姆斯說,“她非常非常聰明,非常具有領袖魅力,口若懸河。”一個擁有這種天賦的學生,本來應該可以直接去《哈佛法學評論》工作,那是傳統(tǒng)的通往最高法院職員之路,或者,至少可以到一個國內(nèi)頂尖律所工作。但是,米歇爾卻選擇了把所有課外時間都花在了學校法律援助局辦公室的辛勤工作中。
像其他參與法律援助工作的學生一樣,米歇爾要保證至少每周二十個小時來處理來自波士頓地區(qū)窮人的法律訴求。米歇爾在援助局的婚姻診所幫忙,推敲關于兒童撫養(yǎng)權爭論的處理方案,幫人們?nèi)幦「鞣N本該屬于他們的權利。住房問題耗費了米歇爾在援助局最多的精力:她見證了太多的芝加哥鄰居為住房租金進行的掙扎,便特別努力地為那些被驅(qū)逐的,或者遭遇無良房東的家庭爭取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