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文祥訴苦說:“當你責備我的時候,你認為我就沒有困難嗎?這件事是由我首倡,現(xiàn)在變成這樣子,我實在是太沒有面子了。但我要告訴大人您,并希望能通過您轉告恭親王殿下,這些事都是李泰國作的安排,我即使想作些改變,也無能為力,因為這件事情并不是掌握在我手中的。”
文祥安慰說:“親王殿下什么都明白,請勿多慮,你還是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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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把北京城內大街小巷曬得滿是塵土,一腳踩下去就漫到鞋幫子。偶爾下一場大雨,空氣是涼爽不少,卻讓街上滿是水洼,馬車駛過就濺起好大一片水花。整個六七月間,父親幾乎天天都奔走在總理衙門的各個大臣間,希望就對艦隊事件的處理達成共識。這些會談,有時李泰國在場,有時不在場。他甚至說動了英國公使卜魯斯和美國公使蒲安臣[1] 先生來斡旋。給人的感覺,他已經(jīng)從與李泰國共同擬議的角色,搖身一變成為艦隊爭執(zhí)問題中李泰國與恭親王中間轉圓場的人。
斡旋一邊在進行著,父親還仍然是恭王府沙龍尊貴的客人。他去喝茶或談天的次數(shù)不是太多,但每次去都受到王爺客氣的招待。李泰國就不一樣了,整個在京期間他只被王爺召見過一次。李泰國一根筋地堅持著不松口,談判變得異常艱難。恭親王的冷淡和總理衙門大臣們的敵意,讓李泰國在北京待得索然無味。李泰國急得嘴角燒出了泡。阿思本的艦隊已經(jīng)開到上海,要不要即刻北上,還在等待北京這邊的談判消息。到了6 月下旬,事情似乎有了點進展,恭親王批準了每月由海關支付艦隊六萬兩銀子。但李泰國仍不滿足,他說,他要求每月九萬兩,如果少于這個數(shù),他就要把軍艦賣掉幾艘,付清水手們的工資后解散這支部隊。這威脅讓文祥非常惱火。李泰國拒絕就此再作討價還價,“要么答應,要么拒絕,讓恭親王決定好了?!彼ο逻@句話他就離開了。
為此父親又趕到總署和大臣們通融。文祥說,他也希望這事能早點定下來,這事害得他病了好久都不敢請假,怕被人說成是逃避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