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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飛魚的天空(22)

赫德的情人 作者:趙柏田


聞聽此言,其他總理衙門大臣紛紛插話對李泰國進行帝國官場知識的啟蒙。薛煥曾在上海道臺任上干過,和其他廷臣不同,算是從基層上來的。他語帶譏諷地對李泰國說:“尊敬的總司大人,我們自然一向是十分尊重您的。但話說回來,按大清官制,差役是無權(quán)的??偹敬笕巳绻蛩阋袡?quán),就必須擔任職位,而擔任職位就包含一定的官階和稱呼方式,比如,可以考慮從正七品干起?!?/p>

這場并不愉快的交談被法國公使館翻譯豐大烈的到來打斷了。不經(jīng)任何人通報,此人突然闖入會議室,實在令人吃驚。沒有一個大臣招呼他坐,這個無禮的闖入者毫不客氣地拖了一張高椅自己坐了下來。文祥沉著臉,把扇子放在桌前的文件上,這暗示著首次聯(lián)席會議結(jié)束了。

出了會場,父親向文祥解釋,總稅務(wù)司提出這一建議,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防止地方官員濫用稅款,讓總理衙門通過各稅務(wù)司更好地掌握每季度各口岸的征收額。文祥說:“事情并非如此。從原則上來說,帝國所有的款項,只有通過諭旨的授權(quán)才可使用。而且,朝廷對地方官員的控制,本朝歷史上從來沒有做得像總理衙門這樣好的?!睂钐﹪U指氣使提條件的做法,他還是余怒未消:“什么你們?nèi)绻贿@樣辦我就不干了,這不是要挾嗎?如果我們屈服的話,不是把這筆錢放到他的口袋里去嗎?他不干就不干好了,自會有人去干!”

沿著東堂子胡同回總稅務(wù)司署的路上,父親勸李泰國,還是看看情形再決定下一步行動吧。他的意思是讓李泰國等等看,看到恭親王對他款項授權(quán)上呈的答復時,就能看出風向了。但李泰國的自我感覺實在太好,他覺得自己從歐洲為大清國帶回這么一支艦隊功高至偉,他當然有權(quán)任命指揮官。在當晚寫給恭親王的一封函件中,他還在可笑地重申艦隊將由他和阿思本上校共同執(zhí)掌,并向恭親王討取此行的酬勞。他提出,以后艦隊的費用包括這六百名雇傭軍的軍餉,統(tǒng)統(tǒng)由海關(guān)買單。從明年1 月起,他每月要從各省口岸收去三萬兩銀子,存入一家由他指定的英國銀行,以支付購船的后續(xù)費用。另外,士兵們在英國預支了三個月薪水,到達中國應(yīng)再領(lǐng)兩個月薪水,所有經(jīng)費也都將從這里開支??傊笄鍑囊磺袑ν鈫栴},不論涉及誰,都應(yīng)當接受他的意見,并在采取一切行動之前都要和他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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